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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玻璃囚牢之起 作者:叄仟ML

師燁裳病後酒量大大減退,一般三瓶紅酒就能把她喝出醉意來,四瓶剛好,五瓶危險,六瓶往上就得吐,一吐便會虛脫,虛脫之後她整個人便是徹底的醉了。但她的醉又與別人不同,別人越醉話越多,她卻越醉越沉默。汪顧知道沉默是她抵禦醉言醉語的武器,所以在她醉後一般不與她說話,因為說了她也只當聽不見,決計不會回應。“今天怎麼又發酒癮了?昨晚還不夠你受的啊?”汪顧喝自己的補液鹽水,吃自己的藥,爭取早日康復,才好照顧身邊那隻酒鬼。“上午先被人邀請試藥,然後被抓進交警大隊,到停車場又差點衝卡,不喝酒今晚肯定又睡不著。”師燁裳看著地板淡淡道。與張蘊然虛與委蛇幾個鐘頭,她也到點兒該放大腦下班了。汪顧瞭然點頭,因為太清楚師燁裳的性子,所以並不打算阻止師燁裳喝酒。只是她覺得師燁裳這人太神了,神得她都不知該拿她怎麼辦才好:她就像一臺做工精良的發聲儀器,無論何時何地何種狀況下,都能用一種波瀾不驚的語氣說話。譬如現下,她明明在發小孩子脾氣,可一開口,那些本應彰示嬌蠻無理的句子立刻結起一層晶瑩薄冰,瞭解她的人且會被她的涼薄調調凍一哆嗦,不瞭解她的人更聽不出她與平時有何不同。鬧彆扭都鬧得那麼寡淡,除了“神”之一字,汪顧還真找不出什麼別的詞來形容她了。229 師燁裳的習慣汪顧知道師燁裳是個“大事用計,小事動氣”的人,但汪顧萬沒想到,慣來灑脫自若,目無旁人,淡泊世事,幾乎活成了神仙的師燁裳一旦發起脾氣來,火力居然那麼持久,那麼兇猛:她陰沉著臉含胸駝背於沙發間,雙肘撐膝,雙手托腮,兩眼貓頭鷹一般炯炯有神地盯著電視,邊做深呼吸,邊不聲不響地喝光了兩瓶酒,吃光了餘下的菜,還不過癮,又從小冰箱裡搬出一大堆碳酸飲料,將它們不分酸甜苦辣果奶酒水通通倒進盛滿冰塊的中號冰桶裡,擺到茶几上,插一隻曲頸管,神情嚴肅地叼住。汪顧聽著咕嘟咕嘟的吞嚥聲和食用冰塊撞擊鋼製冰桶的叮噹聲,眼見一片不知什麼顏色的冒煙液麵迅速下降,在她尚未開始思考那液體是否有毒之前,師燁裳已經皺著眉頭打了個氣嗝兒,拎著空掉的冰桶再次走向臥室裡的小冰箱。約莫十分鐘後,她又拎著空掉的冰桶,在拜訪廚房大冰箱之前,抽空拜訪了廁所……“至於麼?”汪顧不敢阻止,只好氣虛地問。“不至於,我就是生氣。”師燁裳目無表情地答。答案倒也很確實符合她那個千金難買我願意的糟糕性格。可其實她告訴汪顧的,都不是重點。她現在氣的,乃是張蘊然打擾了她那片刻寧靜,臨走還害她想起那樁她最近一直壓抑著不想的事兒——當前她堪稱慾火焚身,難受得連看汪顧一眼都不敢。她甚至開始懷疑自己的初衷,檢討自己的矜持,嘲笑自己的無謂。何必讓自己受苦呢?能毫無條件地接受林森柏,接受許典,接受席之沐,為什麼就不能毫無條件地接受汪顧?汪顧到底做錯了什麼,卻要陪著自己遭罪?她那麼無辜,不如徹底放開她,讓她好好享受自己的人生吧……師燁裳撐著酒醉沉重的腦袋,又打了個氣嗝兒,心裡直念:何必呢……何必呢……何必呢……何必呢?何必苦心費勁,讓她覺得付出有所得呢?何必呢?何必在乎她的喜怒哀樂呢?何必要對她的喜怒哀樂負責呢?何必呢?何必要守著她,希望給她更好的人生呢?她只不過是張蘊兮的女兒罷了,於我又有什麼關係呢?到底與我有什麼關係呢?……她且醉且想,越醉越想,但這樣的思索毫無進展,太過糾結的思緒像根粗糙的麻繩,結結實實地綁住了她的灑脫,令她動彈不得——一動,便會被麻繩上的草刺扎得生疼,頭疼,心也疼。不由,她頭越埋越低,水越喝越多,她像上了癮般貪婪地喝著著懷中冰涼的液體,最終是一隻像從天花板上伸下來的手取走了她懷裡的冰桶,令她免於爆胃之患,“師燁裳,別喝了,就算不是酒,可那麼一堆水在肚子裡咣噹咣噹的怎麼睡啊?”師燁裳抬起醉醺醺的眼,想看汪顧,又不想看汪顧,頭一扭,眸光一轉,她到底還是看向了電視,“……”不能說話,否則說出來的一定是令她後悔的話。她的頭腦已不是昏沉可以形容,視線稍微挪動,天地隨即晃盪成一個渾濁的萬花筒,當年用碳酸飲料加酒精整教授,現在因果有報,全報回了自己身上。“來吧來吧,我扶你去吐。”師燁裳聽見有人在自己耳邊說。“嗯,站起來,”她感覺自己離地面遠了些,“往前走,”地面向後移動,她像在坐船,船不動,山動,“對,前面要向右拐了,看到鏡子沒?誒,左轉,好,停。”師燁裳面前是一個扁扁大大的美標馬桶,馬桶蓋和座圈都已掀起,不用汪顧說,她條件反射地就想要吐。汪顧根骨裡到底有張蘊兮的基因,哄人是一等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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