咪寶是在工作半途中請假跑出來的,小小的私人會館裡一次聚齊五百餘人,服務人員工作量之大,可以想象。因為是員工聚會,師燁裳擔心會館容量不足以應付霍氏國代的員工,便館中館不參與服務但要參與營業,少爺小姐們累了整年,自然也想找個機會陪陪各自的戀人,這個訊息對他們來說再好不過,可就光苦了科班出身的咪寶,畢竟論起酒店管理,她比席之沐更專業也更有經驗,師燁裳明裡是放她大假的,可是剛說完放假,咪寶還沒來得及高興,師燁裳又加了一句“如果你願意放棄假期回來幫忙,我一天算你一月薪水”。咪寶對薪水這種東西不大上心,她也有兩個想要在平安夜相守度過的人,可她受不了席之沐三番四次在她面前苦臉請求,畢竟,從席之沐入行開始,在工作上看顧席之沐幾乎已經成為她的習慣,一時半會兒想要改,還真不大可能,於是只好答應師燁裳放棄假期,回館工作。“我請粵菜師傅熬鍋粥,一會兒讓人給你送過來。”咪寶看看錶,沒到十一點,預備晚宴續餐的師傅應該還沒下班,她在林森柏和端竹的額頭分別親了一下,拿起外套便急匆匆地走了。端竹還昏睡著,扁桃體炎與重感冒雙管齊下,令她的體溫一直居高不降。十五分鐘前,醫生見柴胡針劑無法給她退燒,便換了安痛定,還說半小時之內如果藥物仍不起效,就只好先讓端竹泡酒精了,免得時間長了燒壞腦袋,林森柏懷疑程式不對,就問醫生高燒情況下不是應該先物理降溫嗎,醫生告訴她,端竹還沒嚴重成那樣,女孩子清醒時一般都不願意被人扒光了丟進酒精池裡泡著,讓林森柏稍安勿躁,如果出現更嚴重的情況再考慮要不要引進其他治療手段。“外婆…”端竹燒迷糊了,一直在叫媽,叫完媽,便改成叫外婆,生命中兩個最親的人,一一被她叫個遍。林森柏是個從人性上不大懂得體貼的性子,聽端竹糊糊塗塗的喃喃,也沒啥感觸,只知道每三分鐘用電子體溫計去量量端竹的體溫,免得一個祖國棟樑葬送在自己手中。“林小姐,她的情況不算嚴重,你不用太擔心。”查房的小護士放下手裡瓶瓶罐罐,接過林森柏手中的體溫計道:“降下來了呢,退燒後要是醫生批准,小朋友就可以回家了。”林森柏被酒精燒壞的腦袋裡嗡嗡作響,看著端竹的睡臉,初時還有些著急的情緒已成平靜,此時最想做的事就是睡覺,聽到這話,真覺得再好不過,拿起手機撥通司機電話,幾句簡短的交代後她便將頭撐在病床旁的櫃子上等著端竹醒來。……凌晨一點,咪寶放心不下地還是撇了入夜後逐漸閒起的工作回到醫院,一進病房就看見林森柏正將兩手環在胸前,不住點頭。“退燒了嗎?”咪寶小聲問著來查房的護士。護士點點頭,將病歷卡伸到她面前,隨手做了個噤聲的動作,似乎比咪寶還害怕林森柏被人吵醒。值班護士離開後,特護病房裡只剩咪寶一個清醒的,她掂著鞋尖走到林森柏身旁,開啟半小時前送來的保暖杯。裡面的粥還熱氣騰騰一絲未動,轉頭再看向林森柏滿是疲憊的臉,咪寶嘆口氣,搬了把椅子坐到林森柏身邊,將她無依無傍的腦袋輕輕撥歪,讓她靠在自己肩上好好地睡,她自己反倒硬撐著守了六個小時,直到端竹雷打不動的生物鐘敲響,緩緩睜開眼睛。“端竹好些了嗎?”咪寶小聲問。端竹還發著低燒,但臉上已從剛開始病態的紅裡透白轉為不那麼病態的白裡透紅,本來清純可人的小美女被汗水浸了一晚上,嘴角眼角都現出浮腫的痕跡。“咪寶阿姨,謝謝你…和林小姐。”因病而呲啞的嗓音饒是刺耳,林森柏大概是被吵得有些不耐煩,擱在咪寶肩上的臉頰挪了挪,一雙手隨意地攬住了咪寶的腰。“林森柏,”咪寶怕她睡昏頭做出什麼尺度太大的動作來,推推她,故意冷著嗓子道:“端竹醒了,要睡咱們回家再睡吧?”入冬後,林森柏睡覺總喜歡摟著些什麼,平常有人摟人,沒人摟抱枕。要按正常人類行為,這也算不上什麼怪癖,但林森柏與正常人類相去甚遠,被她摟上的東西就只有一個衰字可以形容——抱枕就罷了,沒感覺沒反射隨便她怎麼折騰也行,沒有生命的它們,被林森柏摟在懷裡時應該感到慶幸,至少它們不用糾結要不要反撲回去,可是,換成個健康成熟充滿活力的人,不管男人女人只要被林森柏的八爪黏上,鐵定逃不脫尋死覓活的一番思想鬥爭,就像現在,林森柏的兩臂剛纏上咪寶的腰,又覺睡姿不對,打算起來重睡,竟一手敷上咪寶胸口,一手徑直朝那交疊雙腿間的縫隙而去,嚇得咪寶差點沒跳起來,“林森柏!”“……”林森柏揉揉眼睛,坐直身子,將雙手捂到自己脖子上,“冷…”咪寶知道她的手腳在冬季總是冰涼,所以才會自覺不自覺地去找個溫暖的地方放著,要在兩人獨處時,林森柏把手放哪兒她也懶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