腎上腺素加速分泌,心跳聲震耳欲聾…漸漸的,她原本白得發藍的白眼珠也被燒得通紅,呼吸變得急促起來…說簡單點,她根本就是以一隻處於發情期母貓的心情在看另一隻母貓。她聽見自己抖著牙關在說,“真的…嗎?”就算她根本不需要有人回答,耳邊還是滑過一縷對她來說,仿似雨露甘泉的聲音:“真的。”“師總!聖誕快樂!”群眾演員一見師燁裳,個個像打了雞血,不遺餘力地配合演出,硬是將祝福喊得地動山搖。鏗鏘有力的口號讓汪顧猛想起那句“靡靡之音使人潦倒頹廢,革命歌聲使人勁增百倍”,急忙也跟著少女們朝不知何時出現在車旁的師燁裳打招呼。師燁裳顯然是被這種異口同聲,猶如喊主席萬歲一樣的炸雷動靜嚇了一跳,細膩白皙的脖頸往後縮了縮,但她大場面見多了,反應自然要比汪顧這樣的小頭頭快的多,“啊各位聖誕快樂,”她抬起手腕,腕上鑽表噼裡啪啦一通狂閃,“誒?這個點文小姐應該過來派禮物了,各位怎麼還不進去?”耶?沒見文小姐經過啊,我們從剛才就在這裡待著了…是啊,會館只有一個大門吧?群眾競相表示懷疑,有甚者還特意跑到大門口去踮起腳尖毫無必要地手搭涼棚左右瞧了瞧。然而,在強有力的組織核心人物面前,一切反動派都是紙老虎,所有質疑都將顯得蒼白無力,會館大堂裡呼呼跑出兩個殷勤的男同志,朝著她們,用繞樑三日餘音不絕的音量,隔著不到五十米的距離,以唱山歌的方式喊:喂~快回來~文小姐來發禮物了~~~話音落地,人群一鬨而散,汪顧突覺身邊擋風的牆沒了,背後好一陣冷。師燁裳對還半倚在車上的大叔揮揮手,大叔把單子交給她,先行離去。停車坪從喧鬧中解脫,只餘令人不勝唏噓的呼嘯寒風。“汪小姐,聖誕快樂。”師燁裳朝汪顧走去,客氣地與她握手,“公司的事情年末會告一段落,林林總總的過往我就不在節日裡提起了,但重組的事之所以能在短時間內取得長足進展,汪小姐功不可沒,我希望汪小姐不會嫌棄我的聖誕禮物,”她將手往車前一示,拿起那張單子,從半敞的灰色呢毛風衣內袋中抽出那隻同樣閃得一塌糊塗的簽字筆,將它們一齊遞到汪顧手中,“當然,如果你更喜歡那輛賓利也沒問題,在哪個專案下簽字,請隨意。”汪顧低頭,藉著停車場裡橙黃大燈發出的光線看清了那些單子上的字,確實是一頁關於阿斯頓馬丁,另一頁關於賓利gt的受贈書,“師總,”她抬頭看向師燁裳在寒風中擺動的風衣領口,心裡竊喜翻天面上心有慼慼道:“這個禮物太貴重了吧?”師燁裳故作為難地瞧一眼向天,又一眼向她,輕輕嘆了口氣,“汪小姐…”將風衣脫下來,搭在曲起的手臂間,“要是不喜歡的話,現在和我一起去店裡選車如何?”說完,她將一把電子鑰匙交給汪顧,作勢要朝賓利而去。“師總!”汪顧一急,可是把實話都說出來了,“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只是覺得無功受祿,有些受寵若驚而已!您…”師燁裳回過頭來,看戲般抬眉笑著,等汪顧的下文。“要不…您把我的c200收了吧,那樣我心裡會好受一些…”汪顧手足無措地站在風中,一手握著寫字板,一手捏著筆和鑰匙,臉頰憋得發燙,鋒利的鞋跟呲啦啦呲啦啦,在水泥地面上小幅度不規矩卻也不粗魯地磨來磨去。師燁裳不知從哪兒掏出個扁扁的小酒壺,站在離汪顧三步遠的地方,邊聽著汪顧言不由衷的話,邊往嘴裡灌酒,等汪顧彆扭完,那一壺酒也被她喝得差不多了。精巧的壺帽在她食中兩指一個輕佻的彈動後貼回瓶口,金屬清脆的叮噹聲響,使得汪顧更加緊張。師燁裳凝固了笑意,定定望著汪顧,“你看最後一頁。”汪顧渾身功能完好的肌肉向來不願服從另一個人發出的指令,可此時,她的動作似乎根本不需要經過大腦。師燁裳只見她迅速將筆插進胸袋,鑰匙丟進褲兜,右手五指點鈔一樣地捋開檔案紙,直接翻到最後一頁,隨即發出“啊…”的感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