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了個很怪的姓,初,叫了個很怪的名,秋,一姓一名和在一起蕭瑟程度快要趕上她這個人。反觀負責店務的圍裙女孩姓名就正常多了,何歡歡,與店裡好幾只狗的名字大規模重合,氣得她總說要去找那些寵物的主人要版權費。何歡歡開心地接過汪顧手裡的袋子,繞到櫃檯後去找餐盤,“大熊有點拉肚子,不知道是不是這批狗糧不適合它,可汪汪沒事,我打算晚上只給它們吃罐頭,看看到底怎麼回事。”“吃藥了嗎?”聽說大熊拉肚子,汪顧比她自己拉肚子還難受,大熊去散步了,汪顧連馬上拽著它看看它好不好瘦沒瘦的機會都沒有,“不會是撿了不乾淨的東西吃吧?”何歡歡端著盤子走到汪顧面前,古怪地看了她一眼,“大熊舉止很好,當初師小姐送它過來時,必須當它面親自把它的飯盆交給我們,它才肯讓吃我們喂的東西呢,怎麼可能撿東西吃?”那個眼神和這句話裡淺埋著的潛臺詞,汪顧沒能猜出來。一個她與師燁裳之間存在的巨大問題,幾乎與被她暫時擱置的身份問題一樣大,且隨她偏執的思想逐漸被演繹得越來越大。但是,在她沒見到師燁裳之前,這個問題絕不會爆炸,無論有多大。如果她見不到師燁裳,這個問題將永遠存在,可若她見到師燁裳,這個外包堅厚外殼,內充鋒利彈片的炸彈便會在某一瞬被引爆,那時候,鮮血淋漓的人還會是誰?“差遠了,差遠了……”此刻的張蘊然叼著菸斗喃喃自語,手裡是汪顧交給她過目的意見稿。127——哄——一月五日晚八點,北風三級,昨晚b城天氣預報報的是撒哈拉沙漠的天氣情況,全天晴,很準。咪寶隨意抓松一頭濃墨般的大波浪捲髮,敞著黑色的兔絨風衣推門下車。車門砰然關上之時,雪花應聲而落。細長的釘皮鞋跟不小心踏上一面堅冰,稍微有些打滑,但很快,鞋跟抵上低標號水泥地面的咔咔聲令她一顆心放下來,另一顆心又懸上天去。b城一年中難得有個銀裝素裹的濃情浪漫夜,無論誰都能在清冷寒風中嗅出幸福的香味,即使這雪若下在白天,必定會催得路上行人慾斷魂,紛紛打傘鑽車穿塑膠衣唯恐被沾身。好在這是夜,眼不見為淨一回,大概不會讓汙濁的灰黃色雪花滲入面板,弄髒血管,而這雪夜確實下得有點兒莫名其妙,令人措手不及。鑰匙丟給車童,從風衣外套內兜中掏出手機,她按2,撥出,一秒鐘後結束通話,改按3,步子在會館大門口的粗壯廊柱旁停下,一身泛出黯啞光澤的玄黑毛料沉默地舒展在幽暗裡,她環著手,靜靜等待應答。——錢隸筠你想死啊?家裡電話不打,偏打手機,害我得從樓下跑上來接。林森柏認為,放著家裡八個分機的電話不打,偏打蠍子拉屎獨一份的手機,這種渾身上下都是變異細胞的人造人就是不打死也該抓去閹了。“阿乖,下雪了,你還沒出門?”咪寶氣定神閒地望著被濃雲掩去真容,只剩一個模糊輪廓的月亮,言語裡全是帶著縱容的懷疑,而林森柏會在家,應該是尚未來得及出門,在情緒表達這個問題上,相比文科生可以揮毫潑墨,長篇大論地用華麗文字與精妙語言揉搓出細膩思想,理工科生更容易把沾著墨水的狼毫甩得像周劫輪手裡的雙節棍;相比美術生可以妙筆生花,一點點勾勒多彩多姿的線條最終構建成形象或抽象的激越心情,理工科生更善於用油畫筆在自己新買的衣服和剛擦乾淨的地板上畫出足夠讓老媽發洩內心怒火的圖案;相比音樂生可以流音蕩韻,富有技巧地在五線譜上奏出一系列和諧曼妙的音符,理工科生更有興趣揭開鋼琴音板,半懂不懂地拿起調音錘生生把一架鋼琴敲成古早的打字機……所以,理工科出身的人,在生活中難免會有大大小小的遺憾,由於情感無法宣洩,憋得變態者亦不在少數,林森柏就是其中一個。林森柏患有一種不治之症,兒時多動加自閉殘留下的後遺症,異常氣候不適應症中最常見的一種,雨雪夜綜合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