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下播放鍵,端竹摘掉筆帽,將筆尖抵在白紙上,準備隨時做記錄。“你放鬆點兒,沒什麼需要做筆記的,你就看著,留神自己的心理和生理反應備著寫報告就得。”羅丫丫善意提醒,端竹聚精會神地盯著暫時還算正經的畫面,抽空點頭。羅丫丫十歲隨父母去溫泉山莊度假時便趁父母在外應酬的功夫,半懂不懂卻津津有味地躲在房間裡遍覽了賓館免費播放的,當時流行的幾部限制級片子。後來,初中住校,她總喜歡和同學一起爬牆到校外去看小電影,經過長年累月的知識積累,沒上高中之前,美日西法德港臺的十八禁影片已經被她看了個遍,到該正式接受性教育時,她已經對男女同臺的限制級不感興趣了。去年,她看完這三部含蓄的,包含教育意義的三級片,她媽正支吾著,不知該從哪個話題切入時,她早系統而全面地把“□步驟”、“性心理”、“性伴侶選擇”、“性侵害防範”包括“性的涵義”這種深奧的問題書面交代了。她媽自愧不如之餘將她的觀後感交到郝耘摹和胡敏手裡,這就算她順利完成這個家長汗顏的學習步驟,今後大家都省心了。從某個角度說,羅丫丫已經把“性行為”這種動物行為物化到一定程度,就她那知識面和理論基礎,當個小專家也富富有餘了。特別在男男之戀的問題上,即使彪悍如李大師都不一定能說過她。來?可端竹認真寫字的樣子令人看不出破綻,羅丫丫委實奇怪。少年人無論多沉穩,好奇心總是有一點的,她見端竹點頭,便貓著腰去到端竹身邊,低頭看她的筆記。“影片講述的是一個發生在古代的故事,女主角地位被眾多女配角削弱,出場時間無法顯示其作為主要演員的身份。”嗯,np就是這樣的,女主角的存在就是為了露點,就這還不能攤上邱淑貞朱茵之流,那流貨是打死不露點的。“故事劇情感不足,演繹方式偏向於平鋪直訴,缺少藝術美感。”這也對,三級片沒必要花錢買好劇本,玉蒲團和金瓶梅可以隨便用,其他隨便看點兒雜誌新聞什麼的就足夠意淫了,平鋪直訴有益於突出故事主體思想,“對白乏味單調,時常戛然而止,缺乏連貫性,缺少表達目的,缺少合理的過渡。”這個……是在批評演員們叫床叫得不夠連貫嗎?又或者是在批評叫床時想向對方傾訴的目的不夠明確?“過分□,不利於透過服裝表達人物性格。”……羅丫丫再也忍不住了,猛地一拍端竹的肩,她嚴肅道:“華端竹,我就知道不能讓影視鑑賞課上在性教育課前面,你難道就不能關心點兒正常的嗎?比如,內褲上有沒有沾上什麼異常液體之類的?”“我外婆說我從兩歲開始就不尿褲子了。”端竹莫名其妙地仰頭瞅著羅丫丫,眼不看筆,筆卻依舊沿著既定軌跡行走,二百五十格信紙,連標點都端正地劃在綠格內正下方。羅丫丫一向清楚不能以看尋常人的目光看待她這位同桌,但她只是一個尋常人而已,她沒辦法以不同尋常的目光看待她這位同桌。按這種不合常理的常理推斷,家裡也就只有三個人能順利地與端竹完成對話:一是郝耘摹,二是胡敏,三是郝君裔。郝耘摹和胡敏這倆特務就不說了,我黨我軍培養出的特務是連俄軍美軍的情報人員都要甘拜下風的,在羅丫丫眼裡,之所以連郝君裔這個阿姨都不是正常人的原因,說得坦白些,就是郝君裔太像正常人了——無大志,無大勇,高中畢業沒多久就像所有敗家子一樣出了國,回來後先投身商界,再投身政界,但均無建樹。盛昌由郝君襲打理,黨校內部報刊裡難得見她露一次臉,在學校,因為沒有人知道她的身份,她憑自己表現,撐死不過一箇中不溜的班主任老師,且任教班級還不是尖子班……身為郝家人,郝君裔的罪狀難以盡數。顯赫家世擺在那裡,再用宣傳工具造造勢,即使是真正的敗家子都能被貼上“才俊”的標籤,何況她個不愛花錢,成天把自己往平庸裡打扮的主,連真正的敗家子都算不上,憑什麼就能活得像個正常人?對羅丫丫來說,郝君裔實在太不正常了。所以她搞端竹不定,便打算讓郝君裔來與華端竹直接對話。拿著大宅的房錄,好容易找到郝君裔的房間,拉扳手,鎖著,羅丫丫立刻想起郝耘摹那句“適者生存”,於是她解下腰上的鑰匙串,挑個不鏽鋼鑰匙圈,卸下鑰匙,用制式軍刀上的鉗子將鑰匙圈扳直擰勾,再拆掉軍刀鋼製剪刀間的彈簧撥片,一手握著帶挑的鋼絲,尋找鎖心,一手壓住鎖眼後下方的鎖心帽,幾個來回,她聽見鎖眼裡彈簧噼啪動搖的聲音,心裡一陣激動,眼看勝利在望,門卻突然開了。“丫丫,這是沒門框的球鎖,”郝君裔懶懶靠在門邊的牆上,只穿著一件長襯衣,兩條長腿交疊在一處,卻不是為了性感撩人,她實在是神智不清得只能憑單腿站立了,“麻煩你下回直接用身份證刷好不好?”“誰會隨身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