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通。她凡事走極端,平時蹦躂蹦躂像只小兔子,鬧起脾氣來又像只小獅子,你跟她好好說話,她一準跟你對著幹,不噎死你不罷休,大家是怕咪寶吃苦頭,所以才勸咪寶離開她的。畢竟她身價幾十億,不怕找不到合適的人,可咪寶是個死心眼兒,年紀又比她大……”入口那頭開始施行雙車道收費,車龍立刻扭動起來,師燁裳放車慢慢朝前溜,兩手卻閒閒放在膝上,不知怎麼的,她似是無奈地嘆了口氣,轉而道:“咪寶有咪寶的難處,你看她一副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的樣子,其實她心思很重……不是人人都有伯父伯母這樣的好態度可以讓你一往無前的。”話到尾聲,師燁裳不自覺地曲著指頭用指背颳了刮臉。汪顧一向清楚汪爸爸汪媽媽是絕無僅有的,完全站在孩子的角度為孩子著想的人,她感激他們,且不帶一點兒雜念。可這褒獎的話從師燁裳嘴裡出來,意義似乎略有不同,隱隱有幸福感流過五臟六腑,汪顧卻不敢肯定師燁裳的心情,於是她叩叩汪媽媽給師燁裳買的專屬藥罐,笑著仰頭望向車頂,“他們更疼你呢,自從認識你,他們都不把我當寶貝看了,成天到晚交代我要體貼,要善良,不準欺負你,我媽昨天還讓我晚上設個鬧鐘半夜三點爬起來給你蓋被子,她說你面相透,面板薄,一看就是要踢被子的……冤不死我!”汪顧憤而扯安全帶,長長一條弄出來,情不自禁地鬆開,繃緊,再鬆開,再繃緊,令人聯想到皮鞭,“我每天晚上至少替你蓋五次被子啊!有時候剛蓋上你就踢開了,踢開不要緊,你是抓著被子往地上扯哇!扯著扯著身子就往床外傾,”她看著車頂,完全沒發現師燁裳臉紅,“而且吧,一碰你就醒,不碰你改拽被子呢又像在跟你拔河,一來二去也怕把你弄醒。連著被子摟住你是最好的辦法,你好眠我也好眠了,可到早上我又感覺自己像不軌之徒,唉……”“其實很熱。”師燁裳臉紅歸臉紅,該宣告的異議她一點兒不含糊。汪顧的好,確實,不是她想察覺就察覺,不想察覺就可以放到一邊裝看不見的。在這種好感的驅使之下,她有時試著以一種全無顧忌的眼光去看汪顧,可到頭又總會覺得少了些什麼。往往那時,她便會催眠般地想:汪顧是汪顧,張蘊兮是張蘊兮……至於問題到底出在哪兒,不重要。當前她看重的依然是汪顧的工作能力,彷彿這才是她在汪顧身上的最佳著眼點。“熱?好哇,今晚我試試看能不能把你捂中暑!”有聽過七八月感冒的,可還沒聽過臘月裡中暑的。汪顧把車庫管理員給的單據放進手套箱,升起車窗,兩眼盯著盤旋下降的車道。等車子去到停車場,大老遠就看見剛才那輛騷包的法拉利。法拉利轟油門的聲音果然比阿斯頓馬丁可怕,嗚嗚地像只小怪獸,隔著車窗都能聽得一清二楚。汪顧想起師燁裳的話,又想起林森柏的樣子,不禁搖頭低嘆:“物似主人型啊……”172——章——“林森柏,再唧唧歪歪的我就扁你!讓你逛個超市給家裡買年貨都不肯,你爸媽生塊叉燒都比生你強!”咪寶火大地推門下車,林森柏也從車裡鑽出來,鎖上車,兩手插兜,又開始站在車邊恢復視力。咪寶罵歸罵,心裡還是在乎她的,她站在兩個車位之間眨巴眼,咪寶還得替守著她不被入庫旁邊車位的車撞到。大老遠的來了輛車,車燈比普通車燈顯得白亮,林森柏像蛾子一樣趨光,看見燈亮眼睛就一直去看燈。可強光之後的黑暗更是難適應,人家車燈閃一閃,她眼前又是幾陣黑,“你不知道,我家一到春節年貨都恨不能往外賣,這會兒我再往家買,純粹是找我媽拿雞毛撣子抽我呢。”“我說你缺心眼也馬馬虎虎缺一下就算了,缺得這麼全面幹什麼?心眼兒都讓你給賣了嗎?”咪寶恨恨地白她一眼,可她哪兒看得到,“親生女兒買東西回家,能跟別人送禮一個概念?你就是買根針回去,你媽也會捧著看半天的,更別說你比任何人都瞭解你爸媽需要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