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角去瞄師燁裳,腮幫子鼓鼓,不斷嚼動著假作不經意地說。師燁裳還沒困到迷糊地步,汪顧曾經幾次抓住她開小差的機會,讓她做出抱憾終身的蠢動作,她不會讓這種人間慘劇再次發生。拍肚子?神經病,她又不是西瓜肚的小朋友。“給我,否則…”“給你給你。”汪顧連忙一手抄起紙袋放到師燁裳面前,一手用筷子接住咬剩半截的青菜放回勺裡。擱下餐具,她不滿地擦擦嘴,沒誠意地埋怨道:“真是,都不知道喜歡你什麼,動不動就威脅人玩兒,服一下軟又不會讓你掉半斤肉。”師燁裳從紙袋裡掏出個雪白色的保溫瓶,疑惑地看了眼汪顧,費得牛勁馬勁擰開瓶蓋,視線探深,只見滿滿一壺熱騰騰的黑水。“瓜地馬拉,我在辦公室裡煮的,怕它涼,只好用保溫瓶裝了,你要嫌我老土就儘管說吧,我是目的主義者,勇於面對慘淡的人生。”汪顧健氣十足地拍拍胸,伸手取過師燁裳不知如何下手的保溫壺,將壺裡的咖啡倒進壺蓋中,放在唇邊度了度溫度,又遞迴給師燁裳,“燙,小心。”如今的師燁裳,喝咖啡已經嘗不出苦,聞不出香,她只能憑液體的顏色分辨咖啡濃淡,她知道汪顧自己喝的咖啡,一向較淡,不知為何這次卻煮得很濃。“你上回在我家煮的咖啡,大概就是這濃度,辦公室裡濾紙沒了,用的是濾網,我這次咖啡粉磨得粗,所以多放了點。”汪顧環手坐在陽光裡,笑得很得意,兩隻招風耳半藏在羽毛剪的長髮間,圓潤的耳廓從中探出頭來。師燁裳喝一口,再喝一口,直到喝完一整杯,視線也還停在汪顧的耳朵上,腦子裡只有三個字:小、飛、象。92——慶——喝完早茶,師燁裳打算回公司處理工作,汪顧不答應,說什麼也不答應,師燁裳執不過她的堅持,只得放棄原有計劃,坐上那輛原本屬於自己的阿斯頓馬丁,心裡隱約有種為虎作倀的悔意。一路上,汪顧專心致志地開車,師燁裳專心致志地收發郵件,兩人各幹各事,互不打擾。約莫過了有半小時,師燁裳逐漸聽清車外的動靜,抬頭看窗外,這才反應過來,汪顧說的那個“你一定會喜歡的地方”,原來是位於b城東線沿湖的市立動物園。因為趕上假日,家長帶著小朋友出遊,動物園門口好一副沸反盈天的景象。“這裡前幾天開名犬展,今天是名犬巡遊的最後一天,我們先去看大象,吃完午飯去展館,好不好?”汪顧停車熄火,很有股子沒收師燁裳手機的衝動,她甚至覺得科技進步在一定意義上降低了她的生活質量,阻止了她邁向幸福的腳步。聽到有動物看,還有名犬展,從小就對有毛生物愛心滿滿的師燁裳說不高興是假的,近一段她很想領一些易養易活的東西回家,給大熊做個伴,畢竟她呆在家的時間比從前少了許多,大熊似乎變得不那麼活潑了。想起大熊,師燁裳不由溜了眼正牽著她的手排隊買門票的汪顧,她發現此二者有許多相似之處——大熊也喜歡鮮蝦腸粉,大熊走路也快,大熊同樣對吃喝玩樂有著無以倫比的堅持,大熊人前一套人後一套,修煉得與汪顧一樣鬼精鬼靈。大熊在一歲半的時候在專業寵物學校接受過行為訓練,送訓當天,她百般不捨,張蘊兮卻說為了它好,一定要訓練。兩個月的訓練結束後,本來有專人負責送回的,但兩人不惜驅車一千多公里,堅持要去訓練基地接它。師燁裳看見舉止端莊的大熊,一時激動得半死,見到大熊第一句話居然是:大熊,叫媽媽。笑得張蘊兮連抽帶喘在返程的兩天路途中直喊肚子疼。那之後沒多久,張蘊兮罹難。大熊習慣了睡在張蘊兮那側的床腳邊,張蘊兮不在了,它便夜夜失眠,到最後,甚至不願再進屋裡睡。師燁裳帶它回國後,它還保持著戶外睡覺的習慣,在會館睡草坪,在家裡睡狗屋,總之,不打雷下雨它是不會再想進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