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的話,任她如何掙扎也不肯放手。端竹急了,一張清純可人的小臉憋得通紅,“您若再不放手,我會喊救命的。”“你是我親生女兒,戶口本上我華布舉是戶主,你連跟我吃頓飯都不肯,你喊救命啊!喊啊!就算警察來了,也只會說你不孝!”華布舉笑嘻嘻地從褲兜裡拿出那本害林森柏花了五萬買通各種關係才彌補了手續缺失的紅皮小本,手上勁道半點未松。壯年男人的力氣終究不是端竹一個未成年小女生能比得了的,端竹可以俯視她那矮胖的父親,卻不能推開他,就在她不知該如何是好的時候,一輛警車急停在五步開外的路邊,裡面鑽出的幾個警察叔叔駕輕就熟地翻過非機動車道圍欄,團圍到她身邊,勒令華布舉立刻鬆手。華布舉不甘心,揚著戶口本喊道:“我是她親爹!親爹管教女兒,你們警察管得到嗎?沒哪條法律說當爹的不準抓女兒的手!她還是未成年!她的一切都歸我管!她現在是被人拐帶啊!她出事了你們負責嗎?她…”他說得口若懸河,滔滔不絕,直到他發現有警車接二連三趕到,甚至連刑偵支隊的便衣都來了。有個看起來官階不小的中年警察邊撥電話邊往這邊走,團圍在華布舉身邊的年輕警員紛紛站退,為他讓出道兒來。“…對,人找到了,你別擔心,好的,等你過來。”大夏天,中年警察還穿著警察春秋服,看樣子是剛從某場重要會面中撤下。他領口露出的白色制服襯衣是警監以上高階警官的標誌,肩扛橄欖葉與兩顆四角花,二級警監,至少是個副局。站在他身後的有些個警員穿著作訓服,看得出,他們此來並非僅是執勤那麼簡單。中年警察笑著結束通話電話,看著樹蔭下三人,眉頭一緊,臉色一變,指著華布舉還捏在端竹手腕上的手,厲聲道:“放開!”華布舉不舉歸不舉,可他不會不識抬舉,被那個與自己年齡相仿的警察瞪眼一喝,他的五指便自動自覺地鬆開去,半秒遲疑也無,“我管教自己女兒礙著誰了…?”他不是個好父親,所以他不能像個普通的父親那樣挺身站在女兒面前避免女兒見到這樣會令普通女孩受驚嚇的一幕。“機密問題,我們無權解釋。”中年警察站到華布舉與端竹之間,隔開兩人距離,將端竹擋在自己背後。端竹也弄不清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警察叔叔,阿不,伯伯,怎麼會想起她這號小人物呢?她的肩膀被人從背後輕輕點了點,她警惕地回頭去看,沒想竟是因一路疾奔而滿頭大汗狼狽不堪的郝君裔。“你、你沒事吧?”郝君裔喘著粗氣,臉色青裡透紅,一副快要累厥過去的樣子。端竹原本不怕的,可看到郝君裔因急喘而起伏的胸膛,突然間害怕起來,她反客為主地扶住郝君裔撐著膝蓋的手臂,攙她直起腰來,“我沒事,郝老師,你怎麼樣?要不要去醫院?”數日前,郝君裔躺在雪白病床上昏迷不醒的情景猶在眼前,端竹擔心她會出事。郝君裔還在喘氣,跑步時沒被調節好的呼吸節奏漸漸緩過來,“你沒事就好…不然,我要被罵死了…”“小裔,你還好吧?”中年警察見她來了,之前的滿臉威嚴化為頗具幾分奉承的慈愛,邁步上前,與端竹一起扶住她,溫和道:“聽說你前段入院,居然把你爸媽都矇在鼓裡,不像話了啊。”郝君裔從小行事自我,聽他這麼說,也沒覺得不好意思,只是呵呵一笑,裝著傻說:“我是還沒來得及通知他們就被醫生轟出院了,路上像給二老報喪來著,手機又沒電了。”“呸呸呸,不吉利,你爸媽還等著你當司長呢。”中年警察連說帶動作,當真不顧環境衛生地往地上呸了好幾顆唾沫星子。華布舉和卜美麗被三個穿著作訓服的警員隔在那頭,看不清這邊三人各自表情,卻能聽見這邊正家長裡短地聊得開心,等了好半天,他們想要作罷離去,警察們反倒不樂意了,“等著!”這對又貧又賤的夫妻只好唯唯諾諾地等著,全然沒有了單獨面對端竹時的強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