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越白,便提出請她進屋喝杯茶。師燁裳本不愛掃興,但知道自己再喝下去明天一定無法辦公,於是只得向席間道聲少陪,與汪媽媽一齊走向汪顧所謂的套房。葡萄酒的酒勁遠比啤酒白酒衝,師燁裳知道自己將醉的時候,為時已晚。她的步子還是穩的,但頭開始痛,意識也不復清明,坐進沙發裡,她頭一件事就是將手探進外套內兜翻找止疼藥。汪媽媽取茶具時聽見身後有一聲金屬撞地的清脆響動,回頭去看師燁裳,她依舊一臉雲淡風輕。汪媽媽擔心師燁裳茶酒撞,所以將梅家塢龍井泡得很淡,茶沏出來盛在青瓷茶盅裡,喝慣鐵觀音的師燁裳還以為那是白開水。她偷偷含在嘴裡的藥片都快化了,也管不得三七二十一,端起杯子稍微吹涼一點就牛灌下去。“謝謝伯母。”師燁裳嚥下藥,覺得安心許多,可酒精上頭的速度比她想象中快,她再想說些什麼話來表示感謝,舌頭又不利落了。汪媽媽拍拍她的肩,取過她手裡的茶盅,替她再滿一杯,“師小姐,你身體是不是不太好?氣色很差的樣子,下星期我帶你去看中醫吧?”師燁裳的蒼白是顯而易見的,臉上唇上都不帶一絲血色,整個人看起來像能透光,頸間面板下的青色血管像普通人手背上的一樣,看得見,數得清,隱隱浮出,被她每一個動作牽動,竟有一番病態的美感。罕少有女孩子像汪顧一樣能沒病沒災從小健健康康絲毫不讓大人費心地平安長大,每每汪露的媽媽在汪媽媽面前提起汪露那個病秧子,汪媽媽就會覺得很慶幸。當然,這裡慶幸的並不是汪露生病,而是汪顧沒病。師燁裳想睡了,眼皮子一合就再不願抬起來,可當著汪媽媽的面,她不好與在自家一樣,說倒就倒,唯有強打精神應付著,“我沒事的,從小就這樣,”只是最近更嚴重而已,“讓您擔心了。伯母,我去洗個手,失陪一下。”汪媽媽忙說沒事,她便起身進了浴室。海鮮吃完手上總會有難聞的腥味,汪媽媽理解,自己雖然已經洗過一遍手,但還是忍不住想把手捂到鼻子前聞聞。還好,新的洗手液去腥還是蠻不錯的…她很滿意超市售貨員的推薦,剛打算替院子裡那幾位喝得正high的人沏點茶,茶壺一抬,卻發現茶几下有個什麼東西在閃閃發亮,彎腰撿起,看清是一個貝殼形狀的黑絲絨小盒子。盒子很小,大概只比一元硬幣大些,她無意識地開啟盒面,被裡面的東西嚇了一跳——一枚簡環鉑金戒指上,居然並排鑲有兩顆光彩奪目的碩大鑽石,一顆方形黃鑽,一顆方形藍鑽,兩顆鑽石均超過三克拉,緊緊挨在一起,做工極盡細緻,市價何止千萬。此外,盒蓋裡,還藏著張小小的照片。照片裡的人,純純一身白,坐在午後大窗前,藤製沙發間。笑,笑得滿臉戲謔。陽光撒在她身後,照得她滿身明黃。照片雖然小,但由於光影用的好,面部細節得以盡數呈現,汪媽媽乍一看,以為那是汪顧的照片,心裡想著倆孩子感情真好,可仔細一瞧才發現,相片裡的人,明顯比汪顧年長,鼻樑也不若汪顧直挺,最重要的是,因為逆光,她很輕易地看出了那人長著一雙標準的尖耳,並不是那隻被自己教養長大的小飛象。103——破——師燁裳從洗手間走出來,一眼就望見了汪媽媽手上那個常年放在自己心口捂著的黑絲絨盒子。因為不是tiffany,不是cartier,不是harry ston,也不是vancleef&arpels,所以連一個不帶託撐的小盒子都必須訂做。戒指上兩顆彩鑽,一顆出自九七蘇富比珠寶專場,一顆出自千禧佳士得秋季拍會,黃鑽大些,藍鑽小些,分別於入手當年重新切割鑲嵌。黃鑽之前是顆馬眼裸鑽,知道師燁裳不喜歡淚鑽馬眼鑽之類的弧角異形鑽,張蘊兮拍下後,不遠半個地球的距離,親自帶著它去了趟比利時,硬是把一顆七點九克拉的馬眼黃鑽打磨成了未足四克拉的方鑽,等於完全剝落了馬眼原鑽的外皮,生生折損了這顆異形鑽原有價值的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