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森柏和席之沐不知李孝培要幹什麼,這種情況下還敢給咪寶做詳細解說,不由都嚇得一身冷汗。咪寶欲知詳情,當然不會拒絕,李孝培熱情邀請林森柏和席之沐旁聽,二人卻之不恭求之不得,心裡都擔憂李孝培會把病情說得太過直白,到時咪寶暈倒了也好有人在旁邊照應著。於是,三人跟著李孝培回到辦公室。十分鐘後,席之沐跑了出來,臉色蒼白。十五分鐘後,林森柏也跑了出來,臉色比席之沐好不到哪兒去。林森柏用袖口擦著滿頭大汗,問席之沐:“你新女友啊?”席之沐說:“舊的。”“好可怕…”林森柏咧著嘴,堆滿臉害怕的表情望著腦外科副主任辦公室的防盜門,“真沒見過這麼能侃的,讓她來替我培訓銷售代表吧,我開她高薪。”席之沐想起李孝培曾經說過的一句話,悄悄告訴林森柏,“她說,只要她把說話的邏輯打亂,就算她說的是實情,也沒有人能聽懂,對付病人家屬最好用了,她還有副對聯,上聯是‘胡侃瞎掰莫跑題’,下聯是‘定氣安神不傷心’,橫批‘醫死算完’。”林森柏不可思議地瞅著席之沐,對她敢於與這種人戀愛表示真誠的佩服,“請你幫我轉告這位神仙,給錢隸筠的父親用最好的藥,能在icu裡住多久就住多久,我先墊付個三十萬進去,以防有些新特藥不是醫保範圍內的。”兩人正在走廊裡咬耳朵,李孝培拉開門,滿臉笑容地陪咪寶走了出來,末了一句話,頗具畫龍點睛的效果,“情況就是這樣,所以說,你不用擔心令尊,一切遵醫囑就好,還是好好照顧令堂,避免她受刺激過度引起老年抑鬱症。”也不知咪寶到底聽明白沒有,反正她臉上悲痛的神色少了一些——李孝培確實避重就輕地把錢五行的病情講了一遍,但她用的全是醫科術語,大量提及藥品的應用和針對某類情況將會採取的治療措施,甚至把造影、搭橋、體外迴圈的原理和利尿劑的輔助降壓起效機制都講了一遍,聽得酒管出身的咪寶這叫一個雲裡霧裡,急不可耐。每當咪寶問她究竟錢五行還能活多久時,她的回答必然是“你彆著急,先聽我說,說完你就明白了”以及這句話的變形體。“錢隸筠,我們先回家吧,你吃點東西,咱們再商量一下要不要送你父親去東京或者休斯頓,商量完,你睡個覺,明天我讓人把你媽媽接到市郊山景別墅去療養,好不好?”林森柏難得軟言細語地說話,但她這號人腦袋裡只長著一根筋,說出來的話怎麼也不著調——人家老爹在醫院裡躺著,她不是想著給人老孃在醫院附近弄套房子,方便探視,反倒想著要把岳母大人送郊外去。……回到家裡,林森柏忙前忙後,又是給咪寶放洗澡水,又是替咪寶熬生魚蓮子粥,平日裡小奸商張揚跋扈的勁頭所去無蹤,遠遠看,還真有點兒賢妻良母的派頭,當然,只能遠遠看,因為一旦近看你就會發現,她給咪寶拿的浴巾是前天用過還沒來得及洗的,她給咪寶端的碗是不適合盛粥的微波用玻璃碗,她煮粥的時候忘了放鹽…“林森柏,你別忙了,”咪寶實在受不了地喊停她無頭蒼蠅一樣竄來竄去身影,按她在飯桌前坐下來,抽出紙巾替她擦掉額頭上的汗,“我沒事的。”“你有沒有事我不管,我不幹點事兒不舒服,我幫不了你別的,但做做飯放放水還是可以的,你就讓我忙吧。”林森柏說得在情在理,可資產階級培養出的無良懶鬼一夜,沒,一眨眼變無產階級勞動婦女這放誰身上也覺得詭詐得慌,雖然咪寶現在對父親的病無計可施,腦子卻還是那副腦子,智商並不會因為情緒問題而有所降低,“老實交代,打什麼主意呢?往粥裡下安眠藥了?”“錢隸筠!你別狗咬呂洞賓!我是擔心!擔心!曉不曉得?!你個死白眼兒狼居然還懷疑我下毒!”林森柏裝模作樣地喊著,又站了起來,咪寶知道她彆扭氣兒一冒,三頭牛都拖不住,只好牽著她的手往自己懷裡拉,等她踉蹌著跌進自己懷中便死摟著不放,“好啦好啦,我知道你擔心,可我真的沒事,明天我去找個醫院附近的房子,帶我媽搬過去住一段,直到我爸出院,你自己在家要乖乖的,知道嗎?阿乖,不然就等我回來打你屁股。”林森柏說她擔心,那是真話,可從小沒心沒肺的她,擔心的並不是那個既沒欠她錢,也沒賒她帳,既無恩與她,也無仇與她,說得含蓄點叫做關係比較遠,說得直接點叫做八杆子打不著的錢五行,她擔心的是咪寶。嗯…不對,她擔心的也不是咪寶。她那顆自私的心,擔憂的是咪寶搬出去住不理她,擔憂的是晚上沒人給她暖被子,擔憂的是兩人剛剛有些起色的感情會因為疏遠而變淡,換句話講,她就一小女生心態,粘人。“中心醫院附近除了東邊有幾個金獅的商住兩用,南邊有幾個盛昌的寫字樓,剩下那些住宅全是源通的,你忘了?博利假日,就是前段你陪我去剪綵的產權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