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得囂張,也不生氣,任由林不懷把馬頭掉轉,回到他認為安全的地方。“洛皇來了吧?”適才她聽有人在向林不懷報送軍情,但不知是不是因為瞎的時間太短,耳朵還沒能變得如狗般靈敏,聽不清。林不懷答是。驀然,戰鼓擂起,對面頓時一陣兵荒馬亂,凌絕袖側耳之時,玉千斬側目去看,只一眼就嚇得差點從馬上掉下來。“血憚,你幫朕看看,那個東西,不會是愛妃吧?!”朕老了眼睛花了……但願如此。血憚領命,不敢怠慢,輕靴點地,踏風而上,幾步登頂距離最近的雲臺,嗯,還真看不出“那個東西”是皇后:汐海陣列後方不知何時升起一個不高也不大的鐵架子,架子縱橫均呈工字形,上擋板與下擋板間不盈一丈,僅靠一根細溜溜的的麻繩吊起上板以保持距離,血憚揉揉眼睛,以便先看清下板上那些密密麻麻的腳釘狀粗長鋼針,再看清上板間被鐵鏈四肢盡展地捆綁在架子上,身體與地面平行的人,是誰。待得看清,血憚也差點摔下雲臺去。“聖上!正是皇后!”他朝下喊。玉千斬一聽,咯地就哭了,不是鶯鶯燕燕的啜泣,而是直接抱頭蜷身,俯在馬背上哭了個稀里嘩啦,邊哭還邊叨叨:“愛妃那天穿的,嗚,穿的不是,嗚嗚,不是紅衣服……”“聖上聖上,敵軍有口信傳來!言,望洛皇全速進攻仲軍,若再拖延,則請您細看汐海軍旗插立之處。”玉千斬連忙抹乾眼淚,飛身雲臺,舉目眺望,恰巧見那鐵架上板,突然一個猛降,架間紅色人影眼看就要被身下滿布的鋼針刺透,玉千斬只覺腦中嗡一聲響,在幾乎就要暈厥過去之時,那鐵架上板卻又慢慢提了上去。玉千斬這輩子從沒那麼害怕過,心臟砰砰跳得她連呼吸也困難。“進攻!”她將手用力一揮,閉上眼,仰頭向天,瘋也似地喊道:“全速進攻!”嘶啞傾力之聲,似悲鳴更勝命令。洛國軍士得聖諭,不敢稍有遲疑,緊攥了兵刃,正準備衝鋒,卻聽一道震徹百里雲霄,洪鐘般良久迴盪的陰沉聲響——“慢。”這一聲說的是慢,說得也慢,然而竟比天降炸雷還要響些。一時間,所有沸騰嘈雜都被抹平,擁攘了近百萬人的戰場上靜得鴉雀無聲,凌絕袖就在這樣的靜默中悠悠打馬前行,毫無顧慮地跨過了仲汐邊境線,如入無人之境。“洛皇 ,師傅,且聽凌絕袖多說一番,再打不遲。”她確定自己運氣傳出的聲音能到達這戰場的每一角落,“師傅,您一舉並天下的雄才偉略實在令徒兒佩服,但徒兒也知道,您身為修道之人,不願見生靈塗炭,血浸沙場。我仲景域內壯丁已盡數充軍,洛皇為此役,亦是傾盡全力,今若三國交戰,必定俱傷,您就算得勝,登了皇位,奪了天下,又將如何?您大可不必如此,只需,將我與洛妃一齊綁獲,您既可朝沂兒要仲景帝位,又可朝洛皇要汐海帝位。您以為呢?沂兒為人,不必我說,您自清楚得很,而洛皇,您看她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便知洛妃在她心中重有幾何。我現在又瞎又殘,走不得直線,擰不得溼巾,您知我對您沒有威脅,就算有,您手中數十萬汐海軍士難道還殺不得我一人?”果然,有幾個不要命的汐海槍兵挺了矛,朝凌絕袖猛戳過去,沒成想,那鐵質的槍頭剛碰著凌絕袖染血的衣衫便化氣而散,倒是幾根木質槍桿將凌絕袖挑得翻下馬去。凌絕袖一直小心翼翼不讓自己血染的袖子碰到□戰馬,無奈,最終功虧一簣於這次拙劣的偷襲,翻落時,白紅袖角劃過馬腹,馬兒頓時抽搐著死了個肚破腸流,她的身子和腦袋也重重地磕在礫石滿布的黃沙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