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几上扯了她的兔絨薄裘來披在她肩上,順勢攬她入懷。“剛醒。”她很乖的把下巴擱在我肩窩裡,幽幽吐著氣,像只慵懶的貓兒。環手在她的腰上,便摸到那兒突兀而起的骨頭。清晨陽光射進屋來,鋪了一地,桌上的茶具反光,又映了滿牆,與昨夜裡的月光這般相象。昨夜她該是被累壞了的,今日卻反常的早醒。側頭去看她,發現她的脖頸上為我開了幾朵淡淡的紅梅,雖被髮絲覆蓋著,卻仍能在她青梅酒色的面板上扎眼地浮現。“還疼麼?”我問,雖也關心,但調戲的意味更多些。她彆扭的唔了聲,下巴報復似的在我肩上磕一下:“困。”身子就作勢要向下滑,幸虧我撐住的是她的臂肘,否則她大概真會又滑回床褥間去。年初二的早膳就可以開葷了,廚子剛也問過好幾趟,現下大抵已經預備妥當。“先吃了早飯再睡好麼?”為防止她再睡去,我索性將她抱坐在我腿上,省得那個牽強的姿勢繼續讓她受罪。況且我懷裡要暖些,對還迷迷糊糊不辨南北的她來說該算是個好棲地。“堂堂綺頤郡主原也如此重口欲。”她冷哼,把頭深深埋進我的胸間,像在厭煩著什麼一樣磨蹭著,過了好大一會兒才吐出句叫人哭笑不得的話:“沂兒……洞房是如此折磨人的一件事,怎會有這許多人執著於此的?”不經意瞥見床單上斑駁的血跡,我便著手去捉她尖尖的下巴,:“昨夜是我慢待了你,所以你才會不舒服,今夜……定會讓你好受起來。”“今夜?”她一愣,湖水般清澈的眸子對上我的,細長眉線被高高挑起,滿臉懷疑和不滿:“洞房花燭只一夜吧?你想騙我?沒聽說過洞房還要加利息……”她還要說什麼,卻被我封住了唇,咿咿嗚嗚聲開始還能間斷著繼續,到最後只得禁了音。在她口中糾纏著她的舌尖,我便連撥出的氣息都帶了她的麝香味。她的腰被我環在臂間,柔軟卻失力,我用力箍緊,再箍緊,卻也沒能讓它佔滿那處空隙:“誰說洞房只一夜,洞房其實是想要幾夜就有幾夜的。”伸手颳了一下她的鼻子,反被她頸口扯起的細筋撩亂心智,熱氣一股腦全湧了上來。想要她的慾望漫溢周身,我覺得自己十幾年修心養性鑄就的道行死活會毀在她那兒。“去,我不要。”她皺眉,眼睛緊緊闔起,嘴裡說著撒嬌的話,臉上卻嚴肅到了十分。她的唇邊還留著血跡,被臉上細細的汗毛沾附,硬是像血琉璃般叫人無法挪開視線。自她傷後,由於內在抵制又缺乏活動,這每日僅僅的一餐,都要我逼著入口,半塊梨花糕或一個湯圓,到了她的嘴裡,往往都毒藥似的難以下嚥。天天都必須依賴我的她,很需要我,因為沒有我,她就必須在另一個人面前暴露脆弱。從秋到冬再到春,她始終昏昏沉沉,沒有一個封疆大臣應有的責任心,也沒有一個高手的努力,她在我面前所做的僅僅是睡覺和微笑,裝傻,時不時結巴,時不時發些令人感慨無限的問,時不時說些孩子才說的話。她的惡夢似乎始終如一。簡單,重複,又恐怖。夢見自己被剝皮剜肉,只剩骨頭,而這副骨架還必須保持所有的應該。——所有悲哀之集中。不可告人的秘密,必須由自己來儲存,偏這才是秘密的真正意義。所以虛偽,所以痛苦,所以覺得自己是汙穢的全部。“今天是去狩獵呢,還是回府?”我的手從她頸後環過,將她深埋在我胸前的臉龐轉過來面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