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圓半里內更是血跡斑斑,藥魄身上只有藥,這些血定不是藥魄的。血跡未乾,許多已滲入溼泥中,血跡裡有拳印,有禿鷲的羽毛,有被禿鷲踩過的痕跡……凌絕袖瞪著血跡,很久才斷斷續續說出句話:“十人,把老院首屍體……儘速運回院內冰窖中停放……剩下的,搜山……我活要見人,死要見屍……即使屍體散了也……不至於連皮肉都不剩下……”她寧願相信藥魄沒有練成擒魔大法。“可是禿鷲……”冬日裡飢餓的禿鷲回把殘軀都叼走……他不敢說完,凌絕袖也沒有等他說完,抬掌朝天一轟,在近處夜空中盤旋的禿鷲立刻栽下來。凌絕袖劈手接住兩隻,狂暴地狠狠一爪抓下去,剖開了大禿鷲的腹腔,掏出禿鷲的內臟,放在鼻前深吸一口氣:“這不是沂兒的味道……給我找,把這山上所有的禿鷲和禿鷲窩都找出來,一隻都別放過。”凌絕袖口鼻處全是淋漓鮮血,眼中兇殘閉露,似是要生吞那些內臟般。隱士們抓了滿山禿鷲掐死後堆在一起,都害怕地望著凌絕袖——那個顫抖的身子跪在黑色屍堆前,每爪下去必是鮮血四濺,細長五指戳入生肉時發出的聲音時斷時續,地府般景象。幾個定力不好的竟跑到遠處嘔吐起來。大禿鷲本就因常年吞噬殘體而腥臭無比,現在肢體被暴力剖開,腹腔內積蓄著的毒素味道一下就在空氣中散發開來,滿山血味中夾雜了陣陣惡臭,只有幾個忠心點的還有勇氣上前去扶起凌絕袖。“都不是沂兒的味道……沂兒肯定還沒死……” 凌絕袖眼神空洞地朝向成堆的禿鷲屍體,氣息弱得叫人很難聽清她的話:“就那麼多?”“連小禿鷲都在……”“找,再去找,沂兒的衣服,沂兒的飾物……”撇開隱士的攙扶,凌絕袖轉身沿血跡一腳深一腳淺地走去,每遇一處血跡便伏下身去聞,然後有些失魂地起身,走向下一處,不肯放過任何線索。許久,隱士們只見搖晃著的潺弱背影直直跪了下去,面朝血跡,發出一聲悲涼至極的長嚎後便昏倒在血泊中。恩人彩袖殷勤捧玉鍾,當年拚卻醉顏紅舞低楊柳樓心月,歌盡桃花扇底風從別後,憶相逢,幾回魂夢與君同今宵剩把銀釭照,猶恐相逢是夢中“愛妃,今日練字行麼?朕不想背詩詞,有所謂強按牛頭不喝水……”“閉嘴,你又沒牛那骨氣。”玉千斬縮在太師椅裡,楚楚可憐地望著站在案臺旁的翎秋恨,手裡還握著本不知哪朝哪代的詩集,顯得自己像是待宰羔羊般。但無奈,這是她的功課,每日必做。“朕一背書就頭疼……”這些年來她已經全身都疼遍了,就差改天說出個頭發疼這種奇妙的疼痛。“背詩能醫頭疼,你再背幾首就不疼了。”翎秋恨見怪不怪,就是玉千斬真有天說出頭髮疼這種東西她也不會覺得驚訝。“朕要撒尿……”她剛從古書中學到很有用的諺語,懶驢上磨屎尿多,拿出來試試。“就地解決。”翎秋恨連個白眼都不給她,鎮定道。悻悻舉起手中詩集遮在臉上,玉千斬死活想不通自己究竟是什麼處境:她身在百花叢,卻袖如不粘鍋;她心比青天高,卻命比黃連苦;她神通廣大權勢無雙,卻得在一個女子的淫威下被百折還不許哭。她是皇帝啊!想起當年她的母皇是如何地“重帷深下莫起床,臥後春宵細細長”;她身邊男寵是如何品種繁多,樣式齊全;她生下自己後又抱著多大的希望,只求自己是個淫可百戰不竭,蕩可千夜不怠的女王……可瞧她現在都被虐成什麼樣了?小臉蠟黃如苦菜花,身材幹癟若牙籤棒,心血長流似黃河水,閨怨無窮比武大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