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再做這種動作不大對,只好探身向前,把手轉到她肘下將她扶起:“這些年,她給你添了很多麻煩吧?”莫兒從來不說謊,她這輩子如若有失信之行,定是為我強迫而致。“郡馬煩是煩點,卻很有主見。”主見?莫兒真想說的應該是固執。坐入椅中,我翻開幾冊界凌院信報,數萬條人命赫然消逝在眼前,但損失比我預計中的小。史雲一將功成萬骨枯,她做成這樣就不錯了,仲景國土在十年間擴充套件六倍有餘,換了誰來也沒這種不長腦袋的“魄力”。“為何滅厄一役會傷亡慘重?”“當時郡馬急於征戰,軍隊尚未整編便投入戰場,滅厄以逸待勞,大將善戰,兵士勇猛,所以……”滅厄皇帝有北方戰神之稱,手下十萬精銳個個出自虎穴狼巢,可仲景軍裝備精良,火炮數千,騎兵數萬,沒理由到頭來損失最大的是先頭步兵。“仲景後援沒問題?”莫兒沉默,目光挪向閃爍燭火。果然。是財力出了問題。就在我要追根究底時,書房門被推開。一隻呆頭鵝揹著手站在門前,身後還站著幾個把燈的宮女。“暖爐,朕要睡覺。”她說得臉不紅心不跳,只是那“玉樹臨風”立著裝派的模樣叫人看了直覺得像個孩子在裝大人講話,於是我和莫兒都捂住嘴。“笑什麼笑,朕就是困了嘛。”說著,她跨步進來,從椅子上攬起我,抱著回到房中。放我躺好後,她直起身子自己退去外袍,放下帳簾,吹熄燭火,脫了靴子,還在帳外抻個大大的懶腰,這才手腳並用地爬上床來。她撐身跨過我,伸手去夠被子:“暖爐睡直。”我很聽話地四體歸元,睡成挺屍狀。她拉開被子蓋起我,自己則連我帶被子一齊摟住,蛇似的將我纏得快過不來氣。哦,讓我睡直是為了抱起來方便。“暖爐。”黑暗中,她在我耳旁喚。聲音癟癟的,像有什麼話要說又不好意思說,不說吧,內心還糾結得很。知道她脾氣就是這樣,待會兒糾結夠了肯定會說,於是我閉起眼睛,故意不理她。沒想到她年紀越大腦袋越差性子卻越慢,過了好半天就是不開口,這下輪到我糾結,只好側頭去瞧她:“幹嘛。”“嘿嘿,”她壞笑,一下戳穿我的鬼把戲:“就知道你會應朕。”臉騰地紅起來,我真想抽出手來狠拍她兩下,可四肢全被裹在被子裡,除了腦袋,我哪兒也動不了。“暖爐臉紅的樣子真漂亮,朕喜歡。”她眯縫著雙眼看我,一臉單純,只有那雙薄唇勾起之處還留著許久以前的邪氣。但我不想從她口中再聽見這種沒有感情的肉麻話,只得趕緊哄睡她:“不是說困了麼?快睡吧。”她點點頭,乖乖闔眼:“暖爐,你不會離開朕吧?”“不會。”我笑,睫毛卻溼了。可是,如果可以,我真的永遠都不會離開你。不會讓你沉浸在血腥殺戮中,不會讓你擔負那些無邊無際的痛苦,不會讓你這麼害怕孤獨的人獨守十年。可惜我不能。所以只得選擇讓你殺了我,留你一人在世上度過我的“眨眼間”。是我對不起你,狠心拋下你。我記得,十幾年前,你也曾抱著我,問:“沂兒,你不會離開我吧?”那時,我已心疼你的堅忍,卻只認為一個人的堅忍定無法超越你當時的程度。現在回過頭想想,當時真是幼稚得可笑。你是凌絕袖,沒有吃不了的苦,受不了的罪。泰來五更,凌絕袖在被窩裡磨蹭半天,終究還是被門外孜孜不倦的催促逼得翻身下床,照舊自己穿襪換鞋撩簾子點燈,翎綺沂見此情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