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森柏託著圓鼓鼓的腮幫子,問得百無聊賴,“列支那邊,前幾年反洗錢反得如火如荼,現在情況怎麼樣了?”何宗蘅的現任丈夫由於出身顯赫家族龐大,成日裡看似碌碌無為,其實並不缺乏這方面訊息,“嗨,該洗還得洗。早先大公國哪個不是洗錢聖地。這十年管歸管,但被管住的都是些沒有國內脈絡的。他們那些洗錢家稍一輾轉四大公國你就查不過來了,更別說真正有脈絡的地下洗錢機構,管你多大數額,在歐洲四十五國裡轉一圈之後,錢都像蒸發了一樣那麼幹淨,誰能抓得住?”若有若無地點點頭,林森柏用雞爪子撓臉,撓完就卸磨殺驢,把人家啃了,“姨父那邊認識人嗎?洗人民幣沒有問題?出境方面不需要他擔心,只要錢到了列支他能迅速分流轉移就行。”☆、別讓我看見!對於林森柏的問題,何宗蘅絲毫不感覺奇怪。因為中國的企業家,只要事業做得夠大,積累足夠深厚,就不會有沒或沒想過洗錢的。有些個嘴閒的人總愛說中國的富豪都揹著一身“原罪”,其實人云亦云,說對也對,說不對也不對,端看你拿哪個國家、哪個時期的法律來衡量罷了。幾十年前投機倒把是犯罪,可現在呢?歸根結底,官逼民反民不得不反而已。小崗村那十八羅漢的“罪”,到現在不也成“功”了嗎?在林森柏這個資產級別上的人,洗錢就像存款,時不時的就要來一次。一部分人走澳門,一部分人走香港,再有一部分人就是走地下錢莊分流,倒是像林森柏這樣直接往國外走的人不多,畢竟是技術難度更大,並非人人都能掌握得了。為求及早準備,何宗蘅問了問林森柏大概要轉多少錢。可林森柏也說不好,只告訴何宗蘅數額不小,分流渠道越多越好。咪寶擔心林森柏是不是出了事,然林森柏並不把這種未雨綢繆之舉視作危急,“每逢風聲不對就洗洗錢,就像流感季節應該勤洗手。不是得了感冒,只是怕感冒嘛。”但究竟是不是這樣,她自己心裡也沒底。畢竟時局不像汽車,它從來不可控制,有時明知要出事,解決的辦法,卻唯有在出事之前抓緊時間多吃兩屜包子,怎麼也要混個飽死鬼。轉眼到了十點半,為照顧小朋友的早睡習慣,且念著假期還富裕,四人就此分成兩撥,互道晚安之後,早早鑽了帳篷——鑽了帳篷並不意味著睡覺,林森柏和咪寶該幹嘛還幹嘛,這不,支起小桌板席地而坐,她倆又喝上了。“林森柏,這話我只說一遍,你給我聽好。”咪寶把裝著紅酒的紙杯沿口抵在鼻子上,眯眼盯著林森柏。林森柏一聽領導要發表高見,急忙裝模作樣地危襟正坐,眨巴著桃花眼聽訓。“不管發生什麼事,你一定要權衡輕重。家庭和錢到底哪頭重?我不要答案,你明白就行。你、我、錢錢都不是好出身,窮不死所以不怕窮。你要是不想幹了蠻可以天天在家做飯,反正本來也是該我養你的。”林森柏清楚咪寶的心思,可她不想這麼早就把話說破——身為一個商人,就算不奸她也拎得清的。賠本生意你求她她都不會做,而且現在的問題就在於一個值不值上,她自己都要想破頭的東西,根本不需要別人提醒。“好好好,我謹遵教誨,一定發揚賢妻良母的傳統美德,今後下了班就回家做飯,來來來,相公,乾杯!”林森柏舉杯,臉上笑得美滋滋喜洋洋甜蜜蜜,好像花兒開在春風裡。她罕少承認自己是受,更別提甘當“夫人”,咪寶當即愣住,顯見是被嚇得不輕,呆呆地把個杯子伸過來跟她碰了一下,碰完臉就紅了,“乾杯。”目睹此景,林森柏瞬間石化,連呼吸都要忘記:她看見了啥?不是b城久負盛名的頭牌媽媽桑,臉、臉紅吧?唔八成不是的,應該是她老眼昏花或者是燈光作祟可她還是忍不住地伸出脖子去問:“你臉紅?”咪寶自覺臉上發燒,也猜到自己熟了,可身為一個從業多年剛正不阿的媽媽桑,她怎麼能臉紅呢?這不自毀形象麼?於是她必須堅決地予以否認,“紅?紅你個蔥頭,你才臉紅。又不是十八二十二,哪兒那麼容易害臊。”頓一頓,她飛快地做了思索,而後繼續拖長嗓音曖昧道:“再說——要臉紅也是你先啊,”媽媽桑不愧意念強大,瞬間便恢復了戰鬥形態,兩眼一眯,她笑著把唇湊到林森柏面前,兩唇間隔不過三個厘米,似乎一不小心就能吻到一起去,“夫人~”按前幾年那勁頭,在這種情勢下她倆說什麼也得吻一場了。可是與感情濃淡無關,兩人相處時間越長,做 愛次數不一定減少,接吻次數是一定不會增多的,故而這一雙嘴終是沒有粘上,倒是在桌板底下扭扭捏捏濃情蜜意地牽了手。帳篷外篝火仍是烈烈,卻燃燒得十分很安靜。何宗蘅帶著林錢錢到帳篷外刷牙洗臉,摯摯關懷之言,咕咕洗漱之聲,不管哪一樣聽起來都別有一番溫馨味道,置身其中,彷彿在春季的花海之間愜意地喝一杯百花蜂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