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來,滾。”
陸清江瞥了眼雞窩裡的人,那裡很暗,但黑漆漆一團還是能看出來的。
陸明幾乎連滾帶爬出了雞窩,好懸沒把溫熱雞蛋打碎。
“我,我什麼都沒聽到。二哥我啥都沒聽到,真的。”陸明瑟瑟發抖,畫蛇添足道,“這樁親事我同意。”
“滾一邊去!用得著你同意?”
陸清江一腳踹在陸明屁股上,想到他給妹妹盛飯,覺得不對勁,又踹了幾腳。
“把你的心思收收,連讀書都不成的廢物,混吃等死得了。”
“二哥你這話說的。”陸明突然有了勇氣,“我可是聽乾孃說了,你小時候讀書就和屁股上有釘子一樣,根本坐不住。我至少能坐一天。”
“成,你算算,你的束脩能換多少雞蛋?你以後能掙回來嗎?”
陸清江冷笑。
誰還不知道誰,別以為他看不出來這死小子的心思。
孃的,他早就說這小子不對勁,當個門房長工也就得了,和陸銀子一起看家護院多好。結果他娘認了個乾兒子。
咋就這麼喜歡給別人養兒子?
陸清江一把揪住陸明後衣領,眼不見心不煩,將人丟去前院。
陸明全程護著那顆溫熱雞蛋,腳一落地,就去找阿黎。
“阿黎,下蛋了!後院的雞下蛋了!”
“真的?”阿黎頓時有了精神,也不管手裡繡得亂七八糟的帕子,直接跑出去。
房門開啟,院子裡的陸清江看到坐在屋內的杜微瀾。
她拿著繡繃,正低頭刺繡。也不知繡得什麼,面容恬靜,在油燈下面部輪廓顯得格外柔和。
陸清江回過神時,已經進了屋。
阿黎和陸明去廚房衝雞蛋茶,沒發覺這一幕。陸母已經回房間生悶氣,自然也是沒發覺。
姚大娘和姚杏也已經歇下,連燈都熄了。
屋內一豆燈光,隨著陸清江的闖入搖晃幾下,復又歸於平靜。
“小蠻。”陸清江蹲在地上,仰頭看著杜微瀾,手搭在椅子上,目光期待。
“我立大功了。”
杜微瀾覺得這目光和陸銀子討要骨頭時很像。
仰著頭瘋狂搖尾巴吐舌頭,使出渾身解數,為了一塊肉骨頭。不過……這人和陸銀子不一樣,陸銀子會吃屎!
杜微瀾暗下決心,以後要和陸銀子保持距離。
陸清江望著心上人,見她沒有反應,頓時慌了。
“小蠻……”
話未說完,一隻手撫上他的面頰。
“捱打了?”
陸清江委屈道:“疼。”
杜微瀾嘆了口氣,她幾乎能想到爭論內容是什麼。
陸母似乎對這個兒子有很深的成見,其實陸清江沒有那麼不堪,沒有那麼不靠譜。不過,這人桀驁不馴是真的。
也不知道陸家怎麼就長出這樣一個奇葩。明明陸母和阿黎不這樣的。
“立了什麼大功?”杜微瀾摩挲著他臉上的巴掌印,陸母沒留手,赤紅一片,看著都疼。也難怪陸清江委屈。
若是她興沖沖立功回家,被家裡人打一巴掌,她能當場掀桌子。
說起立功,陸清江不委屈了,噼裡啪啦將自己的功勞說了。說到一半,覺得不夠,去柴房將自己帶回來的大包裹抱過來。
“這個是敵人屍體上拿的,聽說很值錢。”他掏出一個紅珊瑚掛牌。
“這個是銀的,不過梳頭不舒服,明天就給賣了。也不知道那人娘們唧唧的,怎麼上戰場還拿這個。孃的,他差點把姚慎胳膊剁了,所以我把他胳膊剁了。”
這是刻著永結同心的銀梳子。
“這個是……”
一樣樣東西掏出來,擺在地上,不一會兒就是密密麻麻一片。他倒是記得清楚,東西哪裡來的都能記住。
“這是那個什麼女帝頭上薅下來的簪子,看起來還挺貴,能換錢。這個原本是燈臺,不好拿,我就踩扁了。”
陸清江洋洋得意。
杜微瀾拿起那個被陸清江稱作簪子,實際上這是一隻珍珠攢的蝴蝶釵,銀質釵身上刻著一個小印,臨國宮廷內造。
杜微瀾道:“這個不能賣。”
這東西賣了,不知道要掀起多大波瀾。被臨國的密探發現,刺殺少不了一點。如今王宣玉的事情屬於半個秘密,事情還沒有傳播開,只往京城送了訊息。
這東西拿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