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迎春見杜微瀾的神色萎靡,拿了燒餅過來塞進她手裡。
“小蠻節哀,飯要記得吃。”李迎春已經知道陸家的事情,只覺得造化弄人。看著因為休沐在家裡幫忙的兩個孩子,設身處地想一想都覺得心酸。
陸家老大那真是個人物,參加秋闈,必然是能考中的啊。
另一頭,唐百年正在努力勸說秦鈺吃飯。
秦鈺握著糖葫蘆不言語,唐百年想硬塞都沒機會。天氣熱,糖葫蘆的糖稀微微融化,落在秦鈺手背上。
唐百年嘆了口氣,用溫熱的溼帕子擦掉糖稀。
“三公子,咱們再買一串好不好?這一串糖都要化了。”
秦鈺看了眼糖葫蘆,低頭咬一口。
唐百年都快哭了,糖葫蘆拿了大半天,總算是吃第二口了。
桌上都是清水縣這邊酒樓的拿手菜,秦鈺愣是一口沒吃,唐百年腦殼疼。
“三公子!我發現了一個大秘密!”硃砂一路狂奔,剛進鋪子,就被陸明追上拉住。
“你的錢,我娘說了,不要你的錢!”
陸明把錢袋塞進硃砂手裡,扭頭就走。連夥計與他打招呼都沒注意。
“這小子今天怎麼了?早上還笑嘻嘻的,這會兒怎麼和旁人欠了他一百兩銀子似的?”夥計不明所以。
硃砂隨手將錢袋子丟到櫃檯上,幾步衝到後院。
“三公子!二公子死了!”
啪嗒,秦鈺手裡的糖葫蘆掉在地上。
唐百年立刻起身,朝外面大喊:“快去買糖葫蘆!”
“死了好,二公子死了,以後三公子就是秦家獨一份!”唐百年很高興,表公子在秦家不受寵,現在秦家兒子死光了,表公子就是頭一份。
“死了?”秦鈺眉頭緊鎖,“他死了,我爹還不趕緊和那些姨娘多生幾個? ”
“不是,不是,是二公子的假身份。二公子以前就在陸家,就是賣餛飩的那個陸家,上午咱們還去吃東西了。”
說起這個,秦鈺就想吐。吃太多,難受,他不想吃的,是那老太婆求他吃的。
硃砂連忙將自己遇見的事情說了。
秦鈺來清水縣完全就是被趕鴨子上架,他就沒想按照家裡安排的方向走,只想偷懶。
主僕二人是遊山玩水吃吃喝喝過來的,秦鈺負責躺在馬車裡睡覺,硃砂負責遊山玩水。秦鈺對什麼都提不起興趣。
他聽完硃砂的解釋,再次沉默。
唐百年悶了一口酒,也是許久不言語。
小夥計將糖葫蘆買回來,見自家掌櫃臉色難看,把裹了糯米紙的糖葫蘆放在盤子上,腳底抹油溜了。
上次有個鋪子賠了三千兩銀子,掌櫃臉都沒這麼黑,溜了溜了,他可不能觸黴頭。
“三公子,有句話不該我說。”唐百年嘆了口氣,說話間悶了一口酒。
“陸家養了二公子十年,養條狗都知道報恩。秦二公子這樣,未免過於冷血。養育之恩尚且如此對待,往後二公子繼承爵位,秦家還有三公子的位置嗎?”
秦鈺仍舊不言語。
“三公子不愛爭,往日也就算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再如何也短不了公子的吃穿用度。侯爺是您親爹,再情親淡薄,也是血脈相連。
“可若是侯爺去了呢?二公子今日能拋棄養母一家,拋棄如花似玉的新婚妻子,明日就能手足相殘。三公子您想活嗎?這可是生死攸關啊。”
硃砂睜大眼,怎麼就到這一步了?怎麼就生死攸關了?
唐百年還在一本正經胡說八道,他是個生意人,死的都能說成白的。誇大那是常有的事。
“不對。”秦鈺道,“這不對。”
“什麼不對?”唐百年沒料到秦鈺如此反應,火上澆油道,“秦崇風是個畜生,他什麼都幹得出來!”
秦鈺想到在自己他腿上打滾的小狗,殷殷期盼看著他吃飯的老婦,笑眯眯給他抹雄黃酒的婦人,還有那個慢悠悠切肉的女子,以及往他脖子上戴香囊的小姑娘,偷看他小男孩……
那是他不敢奢望的東西。
“憑什麼?”秦鈺喃喃自語。
憑什麼秦崇風得到了這些又要拋棄?京城有什麼值得留戀的?那樣的侯府有什麼值得留戀的?
“我不回去了。”秦鈺道。
“啊?”硃砂懵了。
“三公子說什麼?”
唐百年也麻了,這位怎麼不按常理出牌?不應該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