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縣之長的彆扭心思杜微瀾不清楚,清水縣這邊成婚沿襲古制,傍晚觀禮。這會兒已經拜過堂,她坐在簇新的紅緞被面上,啃阿黎偷偷給她的點心。
這小姑娘是個疼人的,杜微瀾決心以後給小姑子多做點好吃的。
暮色籠罩,最後一抹斜陽在喧囂中湮滅。賓客離去,有想鬧洞房的,都被縣令和縣尉手下的人帶走,生怕這落入雞窩的鳳凰有半點不高興。
陸重山發現兩位大人擠眉弄眼看自己,起身拱手,笑容淺淡。
旁人見了,都說陸家大兒穩重,寵辱不驚,可當大任。只有縣令縣尉知道,這是鳳凰對他們的認可。
送走賓客,只剩杯盤狼藉,陸母動手收拾。
陸重山道:“母親不必收拾,明日會有人來。”
陸母嗔怪道:“你這孩子,惦念這個作甚?還不進屋去?”
陸重山徑直往新房走去,陸清江提著酒壺,悶了一口酒,道:“娘,有幾個兄弟喝多了,我去送送。”
隨便找了個藉口,也不等母親回應,陸清江徑直出門。陸母顧不上兒子,也懶得管了,反正清水縣還算安穩,出不了事。
阿黎端著盤子,挑了自己愛吃的點心往廚房放。今日吃了酒樓的飯菜,她才意識到自己平時吃的都是豬食。
陸母見狀哭笑不得,乾脆和女兒一起將沒動過的菜收拾了,所幸天還不熱,明日還能吃。
洞房內。
陸重山解開腰帶,隨意將厚重喜服扯下丟到地上,三步並做兩步,來到床邊。二話不說,直接扯下紅蓋頭。
杜微瀾還沒抬眼,帶著酒氣的聲音在頭頂響起。
“嘴角有點心渣。”
杜微瀾抬手,沒摸到點心渣,倒是指尖染了唇脂。
“公子欺我。”她瞪了對方一眼,含嬌帶怯,正常新婚男子見妻子如此,定然心頭火熱。
陸重山隨手將蓋頭丟到一旁,欺身朝杜微瀾壓下。
杜微瀾眉頭微皺,這人看著不胖,卻沉,儒雅隨和表象下是結實的胸膛,帶著很強的侵略性,彷彿下一刻就要攻城略地。
杜微瀾捏了捏掌心銀簪,盯著他的脖子並不言語。
忽地,身上一輕,陸重山在一旁坐下,手裡握著巴掌大的小包袱。
“過些日子我去遊學,這些銀兩你拿著,算是補貼家用。我看你孤苦無依,為你找了這樣一個去處,以後要好好侍奉婆母,不要多想。好自為之。”
杜微瀾接過小包袱,抬眼望見陸重山黑黝黝的眼珠子,如臨深淵。
包袱裡是輕飄飄兩張銀票,一張五十兩,一共百兩。
她扯出一抹笑,艱澀道:“今日是洞房花燭夜,公子不願?”
陸重山盯著她塗了粉的臉,想起她不施粉黛時的容貌,只覺得這些妝點辱了原本的好顏色。清水出芙蓉,何必過多妝點?
“我從不趁人之危,你打地鋪。”陸重山丟下這句話,掀被躺平一氣呵成。
杜微瀾愣在原地,低頭輕輕笑了。
打地鋪?
還沒到夏天,地面難免潮溼冷硬,她才不傻,睡硬邦邦的地面。
杜微瀾開啟箱籠,取出一床簇新的被子鋪在床裡面,又拿了個蕎麥枕頭。
做完這些,她又翻出一個大包袱,一層層開啟,露出裡頭半隻燒雞。裹得厚重,因此燒雞還有些許餘溫,而後杜微瀾給自己斟了一杯酒,是果酒,味道不錯。
一口酒一口肉吃飽了飯,杜微瀾取下頭面,換下嫁衣,將臉上的妝容細細卸了,又用涼茶漱了口,這才趿著鞋走到床邊。
盯著閉了眼的陸重山看。
杜微瀾徑直越過對方,鑽進自己的被窩裡,伸了個懶腰,便藉著酒勁沉沉睡去。
她幾乎沾枕頭就睡,這下輪到陸重山睡不著了。
龍鳳燭火苗攢動,適應了光線後,屋內的一切看得清清楚楚。房間裡多了箱籠,多了屏風,多了衣櫃,多了許多物件。
陸重山不是重物慾的人,喜好清簡,房裡一應擺設也是簡簡單單。就連衣櫃裡的衣服都是差不多顏色,被褥也是靛青。
如今房間多了擺設,被褥因為成親換成赤紅,這讓陸重山很不習慣,有種被人侵佔的古怪感覺。
身側多了一個人,更讓他不習慣。
女子呼吸輕緩,帶著些許酒氣,酒是柿子酒,去年陸清江釀的。酒勁不大,裡頭放了不少糖,頗為甜膩。
陸重山翻身,看到女子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