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乞丐是可憐,和阿黎年紀差不多大,風餐露宿的,陸母見了就覺得不忍。之前家裡孩子多,她沒多想,如今小乞經常到她這裡,眼看著品性不錯,家裡也的確缺個男丁。
女兒一說,陸母就起了心思。
陸清江是親生的,多瞭解他娘啊,根本不自己勸,直接讓妹妹提一嘴,深藏功與名。
可陸清江千算萬算,沒算到妹妹想要一個弟弟。
杜微瀾見兩個小孩兒眼珠子滴溜溜轉,搖頭道:“阿黎,你知不知道他成了你弟弟,以後家裡要給他娶媳婦的?
“你哥娶媳婦用了二十五兩銀子,你二哥以後也按這個數算。多了一個弟弟,以後還要出二十五兩娶媳婦,再加上你的嫁妝,你算算家裡有多少虧空?”
小姑娘掰手指頭,算來算去,臉色大變:“這麼多銀子,我能吃一輩子糖葫蘆。”
小乞頓時沒了精神,垂頭喪氣不說話。
陸母於心不忍,可兒媳說得不錯,既然收養了人家,就要負責,不然反倒是對不起這孩子了。
“還有一個法子,那就是養個童養婿。”杜微瀾促狹道。
阿黎還沒反應過來,見多識廣的小乞已經紅了臉,扭頭就跑。
“哎,你跑什麼啊?你還說要帶我去摘果子呢!”阿黎追了幾步,沒追上,回來氣得直跺腳。
“他說知道什麼地方有果子,要帶我去,結果自己跑了!”
陸母哭笑不得,拉著杜微瀾認認真真商量收養的事。
小乞可憐,可自家也不富裕,陸母自知有心無力,可又難免意動。家裡都是女眷,有個男丁照應,也是不錯的,最好再養一條狗。
等陸母說出心中所想,杜微瀾道:“養狗倒是不錯,至於養人……家裡不養閒人,那小子若是幹活麻利,倒是可以。他年紀小,至少能給家裡幹十年活。以後娶媳婦,家裡幫襯一二,也算兩清。”
陸母沒想那麼多,見兒媳鬆口,頓時鬆了一口氣。
小蠻年紀不大,可她忍不住就想要依靠。兒子們在家的時候,這種感覺還不明顯,如今感覺更甚。凡事有了小蠻,她心裡就有了底氣。
小乞捧著漿果回來,洗乾淨遞給阿黎,氣呼呼的小姑娘破涕為笑。
聽陸家說願意收養自己,小乞喜不自勝,連忙跪下磕頭。
“喊娘,要喊孃的。”阿黎一邊吃果子,一邊含糊不清道。
“娘!”小乞這一聲喊,陸母眼淚都快掉下了。
“當年你大哥也是這般模樣,可憐得呢。”
陸母讓兒媳翻出陸重山以前的舊衣裳,燒了水,親自給小孩兒洗了個澡。連換三桶水,洗澡水總算是乾淨了。
陸重山被收養的時候已經十歲了,七八歲的小乞穿著舊衣有些寬大,杜微瀾把衣袖和褲腿折上去,縫了兩針,這樣穿上倒是還算合適。
“家裡也就老大的舊衣服能用了,老二是個皮猴子,小時候每一件衣服都是破的。”陸母擦拭小乞的頭髮,說起陸清江小時候三天打五頓的過往。
“他和人一起上山,別人掏鳥窩,他掏了一窩蛇蛋,回家的路上孵出來,衣服裡全都是蛇,把我嚇得不輕。他爹回來把人揍了一頓。”
“夏天偷偷去河裡洗澡,衣服丟了,光著屁股回家。他爹幹活回家,在下游撿了衣服,嚇得腿都軟了,是被人揹回家的。又是一番好打。”
“冬天不睡覺,非要堆雪人,偷偷爬到屋頂上,最後掉下來掛在了房簷上,我還以為是吊死鬼。他爹出去一看,腳脖子都凍紫了。”
陸清江小時候的事情,真是說不完。
小乞聽得哈哈大笑,阿黎也是捧腹大笑。
杜微瀾倒是沒想到那個時而木訥時而熱情的少年,小時候幹了這麼多必須捱揍的事。
家裡多了個孩子,陸母乾脆把堂屋收拾出來,讓阿黎搬進去,讓養子住在阿黎原先的房間裡。
小乞鉚足了勁搬東西,阿黎在一旁監工,生怕自己的寶貝被弄壞。
杜微瀾坐在床上收拾阿黎的衣服,琢磨之後的夏裝要做什麼樣式。
晚飯時分,小乞在飯桌上痛哭出聲,從進家門開始就一直笑著的小孩兒,終於還是哭了出來。
陸母心疼得不得了,把人抱在懷裡安慰。
“如今我兒是陸家人,起個名字,往後生是陸家人,死是陸家鬼。以前有名字嗎?”陸母問。
小乞打了個哭嗝,“記不得了。”
“我來取名字,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