皚皚白雪,寥寥火星,或許真有神鬼相助,在這樣白雪蓋枝頭的時候,一場山火,正在以陰燃的姿態蔓延。
高溫遇到雪,水汽蒸騰。水汽與煙霧,漸漸佔據了大片視野。
莽山乾燥,一場大雪過後,再幹燥的草木也是潮溼的。這火卻燃了起來。
“不枉費我讓人澆了七日的油,陳將軍,要看煙火嗎?拿敵人骨灰打的煙火。”
陳舍好不容易爬上來,就見黑煙滾滾而起。
“小蠻失蹤了,我想要找人,最後被迫在敵軍陣營三進三出,這個理由很充分,對吧
?那位陛下一定會體諒我的。我真是太能幹了。”桂娘一邊說,一邊撩開衣襬,抽出兩把鐵尺。她的武器不是刀,不是劍,而是兩把可以當鎮紙的鐵尺。
一把刻著正大光明,一把刻著替天行道。
陳舍認出那是先帝的字跡,完全不知道該說什麼。他第一次看到桂孃的武器,和她這個人一樣的古怪,一樣的不隨大流。
他能說什麼?只能攪局。
事情到了如今這地步,已經不是打不打,談不談的問題。這種局面,是沒辦法好好收場的。
借題發揮,大鬧一場!
“來人!檢點兵馬!”
大軍壓境,都欺負到家門口了,縮頭烏龜的日子,他陳舍過夠了!
反正有人兜底,只要不是戰死,這顆腦袋就保得住。
天塌下來,有人給他撐著。
“這次,大概要被一擼到底了吧?”五品的遊擊將軍咧嘴一笑,鋒芒畢露。
“大不了去新兵營。”
王乾認為景國沒有領兵之人,可距離他不遠的山頭,就站著兩個。一個明面上被貶了官,一個暗地裡也曾統帥一軍。
一個德帝謝行雲的親信,一個先帝舊臣,本該水火不相容的兩人勾肩搭背,清點人馬。
若是臨國的攝政王見了,怕是要氣得半死。
另一頭,鳳城縣衙裡,謝風雨從夢中驚醒。
“失火了,殺人了,死人了!”
衙役立刻衝進來,陪笑道:“大人,您醒了?沒失火,沒死人,您這是做噩夢了。飯菜準備好了,要不要吃飯?”
謝風雨跳下床,顧不上衣服鞋襪,直接衝出去,到門檻處,踩到褲腳平地摔。
“誰送我回來的?”他趴在地上大喊。
“是個軍爺,上次送您回來的那個軍爺。”衙役連忙把人扶起來,這大官官銜大,可腦子看起來不太好。這麼大了,都能摔。
“他在哪?帶我去!!!”謝風雨激動起來。
他意識到有一張大網籠罩,密密麻麻,將很多事情連起來,密不透風。不對,不對,這不對。
“瘋了,瘋了,所有人都瘋了。”
同為謝家人,謝風雨很能理解謝家人的一脈相承的那股子偏執。他要找姚慎,然後……然後做什麼?
謝風雨坐在地上,望著落日餘暉,陷入更深的困惑之中。
“她這是要自尋死路?為什麼暴露自己?為什麼如此張揚行事?”
他不明白,不明白杜微瀾為什麼那麼張揚。
這些事,即便他不上奏,天子耳目眾多,三日內必會傳到京城。
謝風雨陷入糾結之中,拉扯自己的頭髮。
一面是自己的寶貝學生,一面是頂頭上司當今皇帝。職業素養告訴他,必須上報。私心裡想渾水摸魚。
只要自家寶貝學生跑得夠快,就不會被逮到!
謝行雲就是個瘋子,小蠻肯定要被弄死的。
謝風雨抱緊自己,素來剛直的他,第一次有私心,陷入了自我懷疑之中。
“謝大人,您這是?”衙役戰戰兢兢,這京城來的大官,不會是瘋了吧?
“還有!”謝風雨猛地跳起來。
還有秦家!秦家長子沒死……不對,秦家長子剛死。秦家卻說秦鳳是七年前死的,還辦了葬禮,騙了所有人。
謝風雨大步流星往外走。
衙役連忙抱著衣服鞋襪在後面追。
“謝大人,穿鞋,穿鞋啊。外面很冷啊。”
……
姚慎迷迷糊糊睡醒,手裡摸到一個奇怪的熱乎乎毛茸茸的東西,拿出來一看,是陸銀子。
外頭飄來飯菜的香氣,他一腳踹一個。
“起來,乾飯!”
聽到有飯吃,所有人都醒了。
陸母在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