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微瀾悶了一口溫茶,緩了好一會兒,才緩過去那股子苦味。
心上人得了風寒,陸清江沒臉拉著人出去,衣裳怎麼穿上的,又怎麼脫了,把人塞進被窩,又塞了好幾個湯婆子。
他盯著陸銀子看了許久,最後跑回家把阿黎帶過來塞進被窩裡。
“阿黎你今天的任務就是暖被窩。”
陸清江在謝風雨陰森森的目光下,行色匆匆出府。離開了謝風雨的視線,腳步立刻慢了下來。
點卯的時間早就過了,他是真不想去,埋伏敵人他能子夜就爬起來準備,上朝守大門他也能從溫暖的被窩裡爬起來。
可讓他看王宣玉的牢房,他不樂意。
這活,他不想幹。
“還不如讓我上山砍柴打獵呢。一不留神一板磚拍死王宣玉,不會真讓我的陪葬吧?”
陸清江越想越氣,比被人揍一頓都氣。
捱揍是他技不如人,王宣玉這完全是癩蛤蟆跳到腳背上,不咬人,淨噁心人。
被窩裡,阿黎嘴巴含著陸清江塞進她嘴裡的糖,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抱著杜微瀾哼唧。
“嫂子,我哥又欺負我!”
杜微瀾捂著口鼻,生怕過了病氣給小姑娘。讓阿黎出去找陸銀子玩,阿黎偏偏抱著她不撒手。
“不行!我不去,我就是病死,我也要和嫂子一起。”
阿黎哼哼唧唧,眼珠子滴溜溜亂轉。
“嫂子,我有一個計劃。”
說著話,小姑娘嘴裡糖嚼得噼裡啪啦作響。
“我昨天想了一晚上,大哥……不對,陸重山,也不對。想起來了,二哥說那狗東西叫秦崇風,秦老二。我想了個完美的計劃!”小姑娘興致勃勃,說起自己‘完美’的誘敵計劃。
陸銀子叼著塊肉進屋,聽到狗東西,以為是喊自己,肉都不要了,直接往床上衝。
“汪汪!”
“不是喊你,一邊玩去。”阿黎嫌棄擺手,“你生病了還要灌藥,上次你風寒,還是我給你擦鼻涕的,麻煩死了。廚房肯定暖和,你去廚房玩。”
陸銀子叼著肉,垂頭喪氣走了。
太上皇站在院子裡,見它出來,把門關上。套上繡娘新做出的狗繩,牽狗出去。
今日陸銀子換了新衣裳,上頭繡著麒麟踏雲,狗繩上都加了刺繡,打了絡子,掛了一塊玉。
也不知道做衣裳的人怎麼想的,還給陸銀子加了個金項圈,沒掛鈴鐺,只有一個金牌,正面刻著四個字——奉旨咬狗。
反面刻著五個字——一品鐵齒王。
陸銀子背上還綁著一個卷軸,上面刻著龍紋。
若有好事者抽出來開啟,就能發現這是聖旨,是封王的旨意,上頭蓋著玉璽。
也不知道太上皇怎麼說服謝行雲下旨的,反正現在陸銀子是陸家品階最高的。
就連謝行雲也只是個侯,不是王。陸銀子混了個王,雖然名字奇奇怪怪,好歹也是個王。
“等會兒出門,我讓你咬誰,你咬誰,聽到沒有?”
太上皇今日一身灰撲撲棉襖,花白的頭髮亂糟糟,插著一根木簪子。一看就是睡醒了隨便揉了揉,然後簪發的。遠遠看去,像個顏色不純的蒲公英,腦袋毛茸茸的。
謝風雨抱著書路過,見狀深吸了一口氣。
這是又要出去碰瓷了。
哪家不肖子孫囂張跋扈,撞見這老頭,那是要倒大黴的。
太上皇走到大門口,想到什麼,又往後院走。
“翻牆翻牆!最近京中盯梢的太多,不能讓人發現我是從謝風雨宅子裡出去的。”
釣魚,就要有釣魚的態度。謝風雨那名聲,真是狗都嫌,他從正門出去,再碰瓷怕是不好使。旁人不上當,那多沒意思。
太上皇完全不管陸銀子這一身裝備,陸銀子這一身,只要是眼不瞎的,都不敢上前招惹。
別的不說,就拿巴掌大的金鎖,正經人家誰往狗脖子上戴?
一看就是財大氣粗,而且腦子不好使的人才能幹出來的事。
陸銀子和太上皇關係好,讓幹啥就幹啥,被拎著狗繩往上拉,也不生氣的。
“好狗,好狗啊。”太上皇高興了。
幾個穿著同款破爛棉襖的侍衛擦擦額頭的汗,他們是真怕這狗沒養熟咬人。
誰家牽狗衝著上吊的架勢去的?
他們不知道的是,陸銀子經常被陸清江這樣牽,早就習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