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風雨揪著陸清江的衣領把人往後拖,沒拖動,直接抓起他頭髮往回走。
“我現在很生氣,你最好不要惹我生氣,不然你就可以考慮埋哪了。”
陸清江想還手又不敢,只能順著力道跟上去。
太上皇靠在椅子上,撫掌大笑。
“好久沒見小晉子這麼像個人了,以前就和死了全家一樣,死氣沉沉的,晦氣。”
杜微瀾無言以對。
這個全家,不就是謝家。謝家幾千口人呢,也就太上皇輩分大,敢這樣說話。
太上皇道:“小蠻啊,這京中風起雲湧,魑魅魍魎。京城就是一個漩渦,你回來,就走不了嘍。”
杜微瀾俯身抱起陸銀子,垂眸道:“不走。既然回來了,那就拿到我應有的東西。”
“不爭就是個死,你這孩子也是心軟,焉知死了一撥,還有下一波,死得多了,不過是休養生息時間久一些罷了。”
杜微瀾道:“誰的命都是命。”
“那你現在爭了,別人的命就不是命了?錯過了正月初三,時機不對嘍。難上加難啊。”
太上皇笑呵呵,天又飄雪,渾濁的眼睛裡倒映紛紛揚揚的雪花,這雙眼裡一片寂寥,帶著獨屬於老邁之人的無措。
時間是公平的,無論曾經擁有多少東西,都會在時間長河裡失去。
曾經得到的越多,如今失去得越多。
曾權柄在手的人,此刻茫然得像個孩子。
“謝行雲要給,我就拿著。”杜微瀾想到昨日謝行雲說的那些話,心裡憋著一口氣。
“老二這麼大方?”
太上皇驚了。
“他怎麼不早說啊,早說不行嗎?我要去揍他。一天天,就不幹正經事兒!天天折騰人。”
那股子寂寥頓去,一身道袍的老頭跳起來往外跑。
杜微瀾目光追尋他的背影,見兩個侍衛跟上去,冷不丁道:“他若喝酒,你們提頭來見。”
“是!”
侍衛領命,匆匆離開。
一山不容二虎,一國不容二主。
對太上皇而言如此,對她而言也是如此。
無論太上皇言語上多囂張,實際上都被皇帝壓一頭。人與人的相處就是這樣,不是東風壓倒西風,就是西風壓倒東風。
謝行雲能兄弟鬩牆一次,也能動手兩次。
儘管法理,情理上太上皇都處於高處。實際上,這個老人家是弱勢的。
杜微瀾不信他會進宮揍謝行雲,以心情不好為藉口,跑出去借酒澆愁的可能性更大。就那副老骨頭,還能再喝幾頓酒?
杜微瀾用下巴蹭了蹭陸銀子的腦袋,自言自語道:“謝行雲如果退位,那他就是太上皇。以後要怎麼稱呼祖父?一個太上皇,一個太太上皇?有點奇怪。”
細數前朝,似乎無此先例。
“謝行雲會不會想等我野心露出來,再弄死我?”謝行雲的故事,終究還是太假。這人善於偽裝,裝得太像,以至於連他自己都騙了過去。
“汪嗚?”陸銀子歪腦袋,尾巴搖得飛快。
狗子不懂,但狗子會搖尾巴。
這場雪紛紛揚揚,下得極大。雪花落地,發出輕微的嘎吱嘎吱聲響。
陸銀子掙扎著跳下地,在院子裡奔跑跳躍,留下混亂的腳印。
鉛灰色的天空一派沉鬱景象,引得人也覺得沉悶。
杜微瀾坐下,看著陸銀子在雪地裡打滾。
硃砂匆匆進門,看到這一幕愣了一下。
“太子……小……”一時間硃砂不知道要怎麼喊人,喊太子殿下,有點不對。喊小蠻,似乎不夠規矩。
稱呼上,實在是犯難。
杜微瀾側頭,問她:“你們家主可有空?瑞雪兆豐年,可這場雪看著不對。這兩日,聽聞京中糧價漲了三成?”
硃砂冷汗都下來,立刻解釋:“秦家一時要的銀兩多,主家那邊年前封了賬,便提了些糧價。唐家一動,其他商行也跟了,因此價格上去了一些。最遲明晚,糧價就能落回去。”
杜微瀾抱住衝回來的銀子,道:“這些年與秦家來往的賬目拿來一份,交給晉侯。
“是。那個……殿下,唐家主想要見您,您看?”
“不見。來人,送客。”
“哎,不是,錯了錯了,是家主求見殿下。殿下別啊,我家公子還在這裡呢~”硃砂急了,“秦鈺那死樣子,很容易養死的,一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