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致禮瞥了他一眼,輕哼一聲,&ldo;有什麼可道歉。&rdo;季衡說,&ldo;雖然我也覺得我並沒有說什麼錯話,可是還是惹了世子你不高興,那麼也是我沒有眼力界兒,的確該向你道歉。&rdo;趙致禮被他噎了一下,此時他的態度已經好多了,說,&ldo;算了,也是我遷怒罷了。&rdo;季衡黑幽幽的桃花眼柔和地看著趙致禮,說,&ldo;世子殿下何必因為此事不高興,到時候要是和郡主在一起處不好,總還會有別的法子快活。再則,也並沒有聽過郡主有什麼不好的地方,想來不會難相處。&rdo;趙致禮被季衡的黑眼睛看著,只覺得心裡更亂,但是也是再也不會對著季衡發火了,淡淡道,&ldo;我只是不想這麼早就成婚罷了。高興不高興與她無干。&rdo;很明顯是賭氣之言。季衡眨了一下眼睛,笑說,&ldo;這樣?&rdo;趙致禮避開他的那雙像是詩中描述的江南煙雨般的眼睛,看著季衡,的確只能想到江南煙雨裡,桃花梨花在雨中綻放,讓人心蕩神怡,他不由說,&ldo;十月的婚期,我八月就要去杭州迎親,要說這成婚還有什麼好處的話,就是我能夠因此下一趟江南,我還沒有到江南去過,這次去了,可以看看你的家鄉是個什麼樣子。&rdo;季衡道,&ldo;你八月去倒是好的,八月時,江南已經涼爽下來了,你要是六七月去,你只會覺得熱。&rdo;趙致禮覺得季衡這話說得毫無美感,是故意在讓自己難受嗎。他不高興地抿了一下唇,說,&ldo;我要成婚了,以後就再不會來做伴讀了,只剩下你在皇上身邊。&rdo;這是在季衡預料之中的,只是聽趙致禮這麼說出來,卻不明白他到底意所何指,就說,&ldo;皇上大約會從其他世家子裡再選兩個伴讀吧,只有我一個陪在皇上身邊,我也會很惶恐的。&rdo;趙致禮淡淡瞥了他一眼,&ldo;我可不這麼認為。&rdo;他說完,目光悠遠地望向天空,天空遠遠地有烏雲聚集,也許晚上會下雨。天氣漸漸地熱起來了,季衡這一日從皇宮回來,才剛換了一身衣裳洗了把臉喝了口茶,前院裡的小廝撫琴就跑來叫他,&ldo;大少爺,老爺請您到前院書房去。&rdo;季衡應了之後,就隨著撫琴出了門。路上,季衡就問,&ldo;父親今日回得倒早,是什麼時候回來的?&rdo;撫琴說,&ldo;老爺午時就回來了,下午一直在書房裡,張先生也在。&rdo;張先生張和廷很受季大人的看重,季家大姐兒嫁過去,今年又懷上了一胎,季大人和張先生在之前的同窗之上又做了親家,自是十分親厚。季衡時常和張先生接觸,心裡很明白張先生是很有才華抱負的人,他也才四十多歲,已經中了舉人,卻再也沒有去考過進士,而且心甘情願為季大人做幕僚,實在讓人詫異。有一句話叫&ldo;五十少進士&rdo;,就是五十歲中進士也不晚,那張先生去考進士,根本不算晚,而且,作為舉人,只要季大人幫忙,他也可以直接做官,但他卻自願放棄了這些更好的路子,一心輔佐起季大人來。他對季大人的這份心意,季衡也是十分尊重的,所以對張先生非常尊敬。季衡知道這一定又是有了什麼事,打疊起精神來,在季大人的書房&ldo;執信齋&rdo;外候了一會兒,從裡面出來了兩個清客,也是季大人比較看重的,一個是四十來歲的田書玉田先生,一個是徐姓先生徐庵建,都是生員。兩人曾經在季衡的夫子請假時守過季衡和許七郎讀書,季衡對他們就很熟悉。 季衡上前對兩位先生行了禮,&ldo;兩位先生辛苦了。&rdo;田書玉是個清癯而和藹的中年人,對季衡笑道,&ldo;大少爺來了,這沒多久不見,又長高了一些。&rdo;徐庵建徐先生就要嚴肅得多,對季衡點了一下頭,&ldo;大老爺還要和張先生說一陣,大少爺恐怕還要等一等。&rdo;張子謙的確是很有才華,即使文人最易相輕,但季大人的這幫清客,對他也是極其敬重的,季衡看在眼裡,應了徐庵建的話,說,&ldo;我還等一陣就是。兩位先生慢走。&rdo;他本在大堂裡等,因為覺得悶,便又走出房門走下臺階,到院門口的石榴樹下去等,石榴樹長得十分好。&ldo;五月榴花照眼明&rdo;,這個時候,榴花剛剛打苞,紅豔豔地點綴在樹上,倒是十分好看。一會兒張先生的第二子張詡來了,張先生只有原配夫人,沒有納妾,張夫人十分爭氣,一口氣生了四個兒子,沒有女兒,這大約也是大姐兒嫁到張家之後十分受優待的原因,因他家沒有女兒,大姐兒去了就既是媳婦兒又是女兒。張詡開始並沒有看到一身藕荷色衣裳的季衡,還是季衡叫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