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說道,&ldo;你起來吧,不要讓寒氣入體。&rdo;季衡沒有起來,說道,&ldo;從那時候到今日,已經是好幾年過去了,時光易逝,過去的的確就回不來了,而且時移世易,都是此一時彼一時,微臣並沒有任何妄想和能耐,讓我們都還能記得那個時候,但是當時那種單純的感情,無論什麼時候想起來,總讓我又高興又心酸,至少,曾經我們也那麼單純地好過。皇上,您對我,也沒有當時的信任了,我知道這也是我辜負了你造成的。但是您如此將趙家之事也遷怒於我,實在讓我惶恐。無論從哪方面想,微臣都沒有幫趙家說情而不顧皇上您的意思。皇上問我對趙貴人替其父兄求情之事有什麼看法,微臣能怎麼回答呢,從情理上講,趙貴人生為人女,人之將死其言也善,必定要為其父兄求情,如若她不求情,反而顯得她無情冷酷,而她求了情,又是想左右聖意,也是大罪一樁。微臣覺得,趙貴人已然已經去了,皇上若是念起舊情,饒過她父兄的命,也可以顯示皇上的仁慈,皇恩浩蕩,即使是趙家大房,也該對皇上感恩戴德才對。而趙季庸,微臣不可否認,和他之間的確還有朋友之誼,但是這朋友之誼,和對皇上的忠誠比起來,也算不得什麼,更何況,即使是朋友之誼,微臣對皇上的情誼也還要更深厚一些。微臣定然沒有舍皇上而幫趙季庸的。還請皇上明鑑。&rdo;皇帝盯著季衡,起身彎下腰將那竹片撿了起來,拿在手裡摩挲了幾下,想到當年情景,那時候其實已然一切都不單純,但是,那一天,的確是個豔陽天。他將季衡拉了起來,道,&ldo;朕明白。&rdo;季衡在皇帝的喜怒無常裡感覺到了疲憊,因為趙貴人的死,內務府的總管太監汪公公前來向皇帝請示,季衡便又一次見到了汪含青。汪含青做了內務府的總管,儼然比幾年前更加有權有勢了,而且也可見皇帝是十分信任他的。汪含青自然是早知道季衡又和皇帝絞到了一塊兒去,不過,他也不好勸皇帝,也就什麼都沒說。此時他看了季衡一眼,然後恭恭敬敬地向皇帝問了話,是確認到底要按什麼規格對趙貴人下葬,畢竟趙貴人算是罪人。皇帝在趙貴人的身前並不怎麼關心她,她死了,他也沒有苛刻她的意思,就說按照貴人的規格下葬吧。而死後的諡號,汪含青沒有問,皇帝也沒有提,也就是完全沒有諡號的意思了。汪公公走了,季衡也就起身要告退了。而且他肚子又有些不舒服,他現在已經得了心病,只要肚子不舒服,就總覺得自己是不是要來月事了,就會恐慌。皇帝雖然和季衡之間又鬧了些矛盾,心裡堵了一腔火氣,但是還是想要他就一直在自己身邊,不做別的,單單轉眼就能看到他就好,所以季衡要走,他就又不大高興,不過看季衡神色倦怠,臉色又有些發白,便知道他在自己身邊定然緊張,不能好好放鬆精神,而他身體本就不好,自己為何要讓他為難,於是就讓他告退了。季衡沒坐宮轎,一路快步走出了宮,而勤政殿距離宮門的確也不算遠,所以等他坐上了回家的馬車,他倒還沒有覺出自己□的異常,只是有些心跳不規律,肚子更加難以忍受地隱隱作痛起來。他想到皇帝午時給他賜的菜色,有幾樣都是他以前沒吃過的,而午時也沒見皇帝自己吃,他當時就有些懷疑,但是因正好和皇帝吵過架鬧過矛盾,他也不好違背皇帝的意願不吃,於是導致了這種後果,也是沒有辦法的。趙貴人卒的事情,在當天就傳出去了,第二天朝中幾乎都知道了此事。趙家定然是悲傷的,但是也沒有人敢痛哭流涕。因為臨近春節,趙貴人的葬禮,只是簡簡單單地辦了,甚至有點悄無聲息的意思。季衡又來了月事,他這次驚恐沒有第一次那麼重,不過焦躁和暴躁有所增加。 他一向是個溫和的人,即使不溫和的時候,面上也還是好看的,但是這次,他卻是控制不住地要發脾氣。許七郎在他床邊嘮嘮叨叨問他到底是什麼病,為什麼不讓大夫來看,季衡開始還好聲好氣地說自己只是貧血虛弱而已,在許七郎又問起之後,他就沒心思回答了,反而說,&ldo;你怎麼沒有回家去,最近夫子並沒有授課,你回去吧,這樣子在我家,像什麼話。&rdo;季衡的話並不難聽,但是語氣很兇,許七郎聽得愣了一下,然後就皺緊了眉頭,說,&ldo;你趕我走做什麼,我也不過是擔心你的身體。衡弟,我覺得你最近變了太多,你這是怎麼了?怎麼動不動就發火,心平氣和一點不行嗎。&rdo;季衡也覺得自己不夠心平氣和,但是他控制不住自己的焦躁,於是皺眉道,&ldo;母親不是和你說過了嗎,你應當回家去住,這樣你可以在你母親父親跟前盡孝,要是有事,你自然可以過來我家,你已經長大了,還在我家裡不好,而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