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水聲,黎素在裡面一直沒有動靜,當黎長恩看到從門縫裡蔓延出來的紅色的時候,黎長恩嚇得差點心臟停止跳動。要是黎素死了,黎長恩不知道以後自己還能不能活。他恐懼到了極點,又緊張到了極點,砰砰砰狠狠地敲門,大叫,&ldo;素素,素素,寶貝!&rdo;叫了幾聲根本沒聽到人應,他這才去擰門把手。因為這是大床房,賓館裡的設計,是浴室門根本沒發鎖上的,當黎長恩開啟了門,他才想到這一點。驚恐地推開門,&ldo;素素,是我的錯,你別亂來,別亂想,是我該死……&rdo;黎素本是站著的,在他進來的那瞬間,他突然不支摔了下去,本應該有咚的一聲,黎長恩不顧一切地撲了上去,將黎素抱在了懷裡。黎素拿了黎長恩的剃鬚刀刀片割開了左手腕,他站在淋浴下,因為出水口被一塊毛巾堵住了,被稀釋了的紅色的血水積在浴室裡,有些甚至漫過了門縫。黎長恩雙手顫抖將黎素抱著,抱著他衝出浴室,黎素眼睛本是睜著的,被他抱出去的時候,才慢慢地閉上了。黎長恩什麼也不能想,在醫院裡,他坐在黎素的病床邊,有種生不如死的感覺。黎素其實已經醒了,但是一味不願意睜開眼睛來,只是閉著,黎長恩說什麼他都不應。因為是用刀片,所以手腕上的傷口沒有割得太深,流血不是很快,加上黎長恩進浴室及時,黎素這才保住了一命。割腕自殺,身體上受到的傷並不重,手腕上的傷口縫合,又輸了血,讓好好調養就行,其實也就沒什麼事了。有事的是病人精神上的問題。黎長恩看黎素一味不理睬自己,聲音帶上了哽咽,&ldo;寶貝,你要爸爸怎麼辦,你說什麼都行,你要是真去死了,我也只能跟著你去死,不然我是沒法活下去的。&rdo;黎素這才睜開了眼睛,眼瞳黑幽幽的,深不可測,黎長恩跌進那幽深的眼裡,心裡難受得要命。黎素嗓子也是啞的,&ldo;你不要死。&rdo;☆、 骯髒的一切黎長恩之後已經沒有任何心思談判生意上的事情,帶著兒子回了t城。黎素經過這件事情徹底發了傻,回家之後就不願意出門,每天鎖在房間裡,不是睡覺發呆,就是看書畫畫,要不是黎長恩在門外求他,他肯定也不要吃飯了。那件事情,是沒法說的。黎長恩只能不斷對兒子道歉,自責,但是卻無法真正把那件事拿出來對黎素說開。黎素整個人也是迷茫的,迷糊的,似乎整個人變得荒謬懵懂起來了。和父親發生那種關係,他覺得自己從內到外髒得讓他自己無法忍受。要是洗澡,他會站在水下衝兩個小時,全身起皺了他也不離開。他並沒有覺得黎長恩有多麼錯,有多麼壞,是不值得原諒的。他其實並沒有覺得黎長恩錯了,必須向他懺悔。因為他自己知道,在又經過了幾天,在那場春夢裡,被深吻時候的唇舌相交的親暱快樂,被大力撫摸和啃吻時候的無法抵擋的快感,都時時浮出來,更讓他覺得自己淫/穢不堪。他覺得自己髒死了,是這個世界上最骯髒的人,再沒辦法變乾淨,便極度地厭惡著自己,但是,這些話卻沒有辦法告訴任何人,無法像任何人訴說。甚至最不敢讓他父親知道,他是一個多麼讓人噁心的小孩兒,居然渴望著他的父親。他不想再見到黎長恩,見到他,就讓他更加厭惡自己。他覺得自己沒法出門了,只能蹲在陰暗的房間裡,就那樣慢慢死去才好,或者趕緊死去才好。但是他又不敢,因為黎長恩說,他要是死了,他也只能跟著他去死。黎素覺得自己要瘋掉了,腦子一片混沌,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本來還在好好地畫他的荷花圖,不知道什麼時候,上面的荷葉全都被塗成了黑色,花也變成了黑色,不,本來這幅畫面裡中間應該是亮色的,但是現在都變得灰暗了。 他看著他筆下的畫,無聲地掉起了眼淚。黎長恩進屋來看黎素的時候,黎素已經在畫架前暈過去了。黎長恩總在受他的驚訝,跑去將黎素抱起來,發現還有呼吸有心跳,那顆心才稍微踏實一點。黎素又住了院,其實醫生說不必住院的,他只是貧血加上低血糖,所以才暈倒了。但是黎長恩知道,更大的原因,是黎素心結無法解開。黎素這樣,黎長恩便更加厭恨自己,而且從此滴酒不沾。在醫院裡,黎長恩沒讓黎素住單人病房,而是住在私人病房裡。房間裡其他也都是住的孩子,有一個闌尾炎,有一個是出了車禍傷了腿,還有一個是做了一條腿的截肢手術。黎素是房間裡病情最輕的,或者他身體上其實並沒有什麼病,回家好好吃飯補血就行了。但是心理上,恐怕他的病更嚴重,甚至比那個截肢了女孩子還嚴重。病房裡,別的病人的家長來來往往,闌尾炎病人的床邊是他的爺爺和一個同學在照顧,說話總是很小聲,出車禍的男孩子,腿重新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