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素陷入了自己的世界裡,外界的任何東西都對他造不成刺激。他身上的傷倒不是很嚴重,都是一些瘀傷,檢查了沒有臟器受損。黎長恩將他帶回家去療養,黎素像個人偶一樣由著黎長恩抱下車,抱進臥室裡去,喂他吃飯,他倒是好好地吃,晚上也迷迷糊糊地很快睡著。但是當晚就發起了高燒,在噩夢裡大聲說,&ldo;我來了,我跟著你們來了,爸爸,再見了,不,永別了……爸爸……再見了……&rdo;黎長恩被嚇得不輕,要把黎素叫醒,黎素卻突然哭起來,又趴在床上就吐了,黎長恩大聲叫著,讓保姆上來。黎長恩擦了擦兒子的嘴,用毯子將他裹緊,自己穿著睡衣和拖鞋,就飛快地抱著他下樓去醫院。黎素半夢半醒,一直在哭,嘴裡叫爸爸,卻是說&ldo;再見了,永別了……&rdo;很快去了附近的一傢俬人醫院,黎素被餵了降燒藥,又扎針輸液。他一時冷一時熱,眼淚水一直流,黎長恩看他這樣,心也碎了,將他抱在懷裡,輕柔地撫摸他輸液的手。黎素到早晨時燒才退了,也不哭了,軟綿綿地睡在黎長恩的懷裡。黎素之後一直精神恍惚,他一直認為自己已經死了,對著黎長恩說再見,黎長恩沒辦法顧及工作了,在家裡陪著他。黎素這樣自然也是沒法去學校了,給請了長長的病假。而且學校裡也知道了黎素拿刀捅了翁洋的事情。翁洋沒有生命危險,但是卻是毀容了。黎長恩拒絕為他付醫藥費,並且說要把事情查清楚,他的兒子不會無緣無故拿刀去和人拼命,一定是翁洋又對他做了不可饒恕的事情。但是他無論怎麼詢問黎素,卻是什麼也問不出來的,黎素陷在自己的世界裡出不來,迷失在那蒼蒼大山裡,陷在那千年不復朝的世界裡,認為自己已經死了,和一切做了告別。☆、 風在吹,我要走了 風在吹,我要走了過了好幾天,黎素才從那認為自己已經死了的狀態回過一些神來。黎長恩調查黎素和翁洋之間的事情也有了突破,有人說了黎素被拖到工地上去的事,工地上還有黎素掉在那裡的畫具,他們說只是羞辱了黎素一番,並沒有真的怎麼對他。黎長恩陷入了深深的自責,他覺得是自己對黎素說了,讓他要像個男子漢一樣處事,才讓黎素拿著刀去殺人,變成了陷在這個樣子。那時候心理諮詢行業還很慘淡,國內根本沒有很像樣的心理諮詢師,黎長恩聯絡了香港的醫生,要帶黎素去那邊治病。那天,他在床上抱著黎素,對他說,&ldo;素素,我們去香港住幾天好不好,你病了,我們要去看病。&rdo;黎素看著他,已經能夠認出黎長恩,低聲道,&ldo;爸爸,有風,風在吹,風在吹啦。&rdo;這是春末夏初,臥室裡窗戶關著,又還沒到開空調的時節,房間裡根本沒有風。黎長恩抱著他,拍撫他的背,&ldo;素素乖,沒有風,沒有風。&rdo;黎素要掙脫他下床去,&ldo;不,風在吹,不,我要走了,爸爸,我要走了。&rdo;他對著黎長恩,說得一本正經。黎長恩心痛難忍,緊緊拉住他,&ldo;寶貝,別走,你要走到哪裡去,你告訴爸爸,你不陪著爸爸了嗎,你要走到哪裡去。&rdo;黎素望著他,用手揮舞著,&ldo;風吹到哪裡去,我就要到哪裡去了。爸爸,再見了,我要走了,風在吹,風在吹啦。&rdo;黎長恩緊緊擁著他,將他揮舞的手也抓住,&ldo;素素,別走,風來了也別走,爸爸在這裡呢,你不陪著我了嗎?&rdo;黎素盯著他看,輕聲道,&ldo;爸爸有人陪的,新媽媽要來陪你,我要走了,風來了,風來了……我要走了……&rdo;黎長恩眼淚再也沒忍住,眼眶溼潤,眼角泛淚。好不容易把黎素安撫住了,黎長恩讓他先休息,等下一場風就好,再等等,再等等……黎長恩去給醫生打了電話,又說了黎素現在的狀況,希望能夠將預約的時間提前,而且去定了提前的機票,他給黎素收拾東西,要帶他去看病。他收拾東西的時候,黎素就跑回了旁邊他自己的臥室裡去,這間臥室已經成了他的畫室,他井井有條地夾好畫紙,調顏料,拿起畫筆……黎長恩來看他,黎素筆下的畫已經有了雛形,那是一片草地,一半陽光一般陰暗,一株高大的樹在陽光裡,用了深藍色的樹葉,在陰暗裡,是一棵蒲公英,風來了,能夠看到風來了,蒲公英被吹了起來……整個色調看著就晦澀而讓人難受,黎長恩總算是明白了,為什麼黎素要說風來了他要走了,他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