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案:容簡是先帝 祭奠昭元十年。清明剛過,春光正好,春花尚未落盡,綠葉已經蔥蘢。雍京城裡按照開國皇帝太祖的旨意擴大修建,當初便將街道規劃得寬闊,街道兩邊多植柳樹榆樹還有槐樹,也有些地方種著桃樹,樹後便是城市的排水系統,在街頭巷尾,又是供城市飲水的水井,當初設計,便花了很多心思,幾十上百年之後,後人們依然在這規劃好的城市裡便利地生活,只是,城市不免已經又向外擴大了不少了。以前津南河是城市的外河,河上建著浮橋,官兵把手,算是雍京城的外城護城河,現在,津南河處已經是一片繁華,到處是酒肆客棧,做小買賣的店子一家接一家,原來的浮橋,雖然還留著,但也已經加固了,不遠處兩邊還另修了兩座跨河大橋,大橋壯觀瑰麗,現下上面人流如織,馬車一輛輛地透過,人聲如潮,將馬車的軲轆聲也掩蓋了,駕車的車伕抽著鞭子讓馬趕緊走,而護在車馬車兩邊的四名騎馬護衛也趕緊吆喝著要行人避開。馬車上坐著當今皇帝的三弟,齊王容簡。他今天出門一切從簡,雖然從簡,馬車依然寬大,黑沉沉的簇新的車廂,上面的簾子是銀線繡的祥紋,在陽光下微微反光,拉車的兩匹馬也是千里良駒,車伕更是穿得像模像樣,只是,車上沒有用王府的標誌紋樣,即使他車兩邊有四騎護衛護著,大街上人潮擁擠,行人依然不大買他的賬,慢慢地才讓開路,故而馬車行得很慢。這個京城裡,達官顯貴如雲,富商巨賈多如牛毛,老百姓也是見慣了世面,絕對不會因為來了一輛低調而奢華的馬車就驚訝躲避。容簡一個人坐在馬車裡,穿著一身玄色便服,才二十四歲的他,出生天潢貴胄的皇族,自不必說有著常人沒法有的雍容貴氣,穩重自持。他並不是一個非常俊美的人,但是皇族出生,如果他和別人坐在一起,他的眉宇之間的威勢依然不會讓任何人不把注意力放到他的身上。他此時卻沒有在僚屬和別的官員面前的威嚴和持重,也沒有在皇帝面前的自矜恭謙和謹慎,只是默默地坐在那裡,手裡拿著一張手帕,深藍色的手帕上繡著淺綠色的荷葉,只有荷葉,沒有荷花,也沒有別人會想象的諸如鴛鴦一類的鳥,這荷葉也並不是並蒂蓮。但是這張手帕偏偏是被人摩挲得色彩暗淡的模樣了,像是有情人千萬次地撫摸它,凝視它。容簡神色略微暗淡,眼神幽深,讓人絲毫無法揣測他的心思。馬車在石板路上又顛了一下,容簡這才從沉思裡回過神來,將那方已經舊了的手帕疊好,放進一方金線織著秋菊的荷包裡,然後貼身放了,這才拿起一邊的冊子準備看起來,剛剛到過吳湘的墓上去祭拜,容簡雖然強忍心痛,但是依然無法從已經失去了吳湘的痛苦裡回過神來,冊子根本看不進去。他只好放下,撩開了車窗簾看外面,這時候剛過津南河上的大和橋,望出去,只見行人接踵摩肩,推著車做買賣的,挑著擔子送貨的,急慌慌路過的,站在橋邊樹下談生意的,走過的公人,賣唱的戲子,和天朝人有著區別的番人……什麼人都有,這就是雍京,繁華而氣度雍容,三六九等各種人,似乎這裡什麼都可以有,但是,唯獨沒有了他的吳湘。容簡一時心痛難忍,捏著車窗簾的手也因為情緒不穩而些微顫抖,他正要放下車窗簾,這時候卻起了變故。因為車從橋上下來,是下坡路,不免車速就快了不少,前面一個小孩子在地上摔倒,他父親嚇得不輕,不管不顧地去抱孩子。一時間,街上的大部分人都看了過來,馬車伕哪裡敢在容簡私出城外祭奠回來的路上出事情,更何況容簡還在車上呢,他家王爺一向做什麼事都低調而謹慎,完全不像一個才二十四歲的人,他怎麼敢讓王爺的名聲因為自己受到玷汙,趕緊死命地拉住了韁繩,踩了車輪的剎車,如此,才讓馬沒有踏到那對父子身上去,但是,對方依然受驚不小。那個父親飛快地抱著孩子要走,孩子還在哭,本來捧在他手裡的高粱麥芽糖掉了一地,但是此時那個父親也不管不顧要把孩子抱走,馬車伕還喊了一聲,&ldo;拿些銀子去,給孩子壓壓驚吧。&rdo;對方卻沒有理,兀自要走。周圍的人看沒有什麼熱鬧可看,也就不再關注,各幹各事去了。而容簡看到那個抱著孩子離開的男人,卻是一時激動起來,雖然激動卻又疑惑,他的手捏得緊緊的,從車窗處一直盯著那個走遠的男人。太像吳湘了,雖然吳湘已經離開了他七年,但是這個男人卻給了他如此熟悉的感覺,並不是長相上有多像,而是那種敲在他心口上的感覺,讓他不知所措。他知道吳湘已經死了,但是,這個男人,卻讓他的心沒有辦法平靜,也許今天是吳湘的忌日,也許是他剛從他的墓上回來,所以才對一個陌生男人生出這種感覺吧。但是,他實在是太痛苦了,午夜夢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