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別人眼裡自己會不會和鬼一樣,哪裡還有一點男人樣。楚岫愣著身體看著莫誠璟低著頭退出去。番外‐‐夢與往昔與今日[]承安二十年。春暖花開的時節裡,廉太師在夜裡安睡著去世了。人生七十古來稀。那正是他的壽辰。出生的時候用啼哭宣告著來到這個世界,離開的時候,他卻是安靜的。在外面的喧囂世界裡,他的子孫們,朝廷的官員們,甚至還有皇帝派來祝賀的太監,他們在那個世界熱鬧著。外面的世界是那般熱鬧,廉太師的耳邊卻只響起了幾十年前有一個人在他面前所彈的曲子‐‐《鳳求凰》。雖然知道那不是彈給自己聽的,但是那樣的婉轉優美的曲調,卻讓他永遠無法釋懷。&ldo;蕤之……蕤之……&rdo;廉太師蒼老沙啞的聲音輕輕喚著,不遠的園子裡的喧囂聲將他的聲音掩蓋了,守在門外的僕人根本無法聽見。窗外的月正照著,窗外的花正開著,綠樹愈濃蔭,世界安靜了,裡面只有那個人,廉太師在這個世界上度過了七十個年頭,兒孫滿堂,富貴至極,在心的廣闊天地裡,臨死的時候,別的都化為虛無,只有那個人還在。由於三子四子挺有作為,廉府依舊興旺著。一如生的時候我們只能帶來這個身體,死去的時候,我們只能帶走愛與記憶。要離開了,他沒有感覺悲傷,只是希望,假如還能見到那個人,他想告訴他,我一直愛著你,你不要去愛別人。伴隨著喜樂的是接踵而來的哀樂,皇帝也去拜了這位老臣。在一片悲哭聲中,皇帝的心是平靜的。夜裡,楚岫就睡在他的身旁,這讓他覺得這個世界就是再美好不過的,只要他還在。皇帝知道自己在做夢,因為這個夢他已經做了好幾次了。御花園裡,牡丹開得正好,白玉亭裡,父皇抱著個孩子在聽他的貴妃彈琴。莫宇昊躲在一邊的樹叢裡看著,看著那和睦的三個人。易貴妃是莫宇昊見過的最美麗的女人,她穿著一身白衣,身上沒有任何佩飾,頭髮也只用了一根烏木簪子綰起來,沒有後宮其他女子的濃妝豔抹,也沒有她們的華服贅飾,但是她只是坐在那裡,臉上甚至沒有笑容,莫宇昊就覺得她是最美麗的,像是神仙一樣。莫宇昊之前沒有見過易貴妃笑,但是,也沒有人說過易貴妃是不笑的。莫宇昊想,父皇寵愛的這位美人貴妃也許只對父皇笑也說不定。曲子彈了兩首,就有人來找父皇去御書房議事了,看得出來,父皇不願意離開他心愛的女人,但是,帝國的基業他也是不能不管不顧的,不然,就會有朝臣參奏,民間也會說,父皇寵愛的這個女人是妖妃,她迷惑了皇帝。莫宇昊已經十一歲了,帝王之術也學了好幾年,夫子們教了太多東西給他,母后也會在他耳邊說很多道理,那些道理他都懂得。比如馭人之術;比如祖宗的基業為重;比如水則載舟,亦能覆舟;比如不能輕信女子,不能專寵后妃……莫宇昊知道父皇每日守著易貴妃是不對的,他知道母后總是在流淚,母后在他面前說,他要是還來看看我……父皇隨著太監走了,易貴妃沒有彈琴了,是一個女樂師在彈,曲子柔和婉轉,是莫宇昊從沒有聽過的。他想,也許這是錦國那邊的曲子,錦國人才喜歡這樣柔軟若水的東西。易貴妃坐在亭子裡的躺椅上,她懷裡抱著那個孩子,臉上神情溫柔。莫宇昊知道,那個孩子是自己的弟弟,叫做莫宇澤,乳名叫做寶寶。自己是沒有乳名的,因為自己一生下來就是皇長子,然後就是太子,母后沒有給自己取乳名,也不會有別人會叫自己的乳名,除了父皇母后,也不會有人敢叫自己的乳名。但是,現在,宮人們都在說,母后也在提醒自己,父皇想廢了自己的太子之位,讓那個襁褓中的嬰孩兒代替自己。莫宇昊有些恨那個孩子,憑什麼他能得到那麼多東西,能夠得到父皇的喜歡,能夠得到父皇的懷抱,還有乳名,他母妃也那般愛他……莫宇昊不知道自己那時候怎麼想的,他從樹叢裡走了出去。&ldo;太子殿下!要進來喝些茶麼?&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