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中瀰漫著一股莫名其妙的酸味。張子堯想了想,突然問道:&ldo;九九,如果有一天我問你要你的真身龍鱗,只為製作一件上品法器,你可願意給?&rdo;&ldo;不給。&rdo;毫不猶豫。順便附贈&ldo;你是不是瘋了&rdo;&ldo;痴人說夢&rdo;&ldo;給老子醒醒&rdo;的嘲笑眼神。&ldo;觸碰龍之逆鱗尚且引龍顏大怒,何況拔鱗,你這小蠢貨知道那多疼麼?&rdo;燭九陰說道。&ldo;是啊,是很疼,就像是鳥兒從自己的身上將漂亮的羽毛血淋淋親手拔下一樣,&rdo;張子堯慢悠悠道,&ldo;九九,那夜我便是遇見了蘇團圓,我道是有哪個姑娘深夜受了委屈躲在庭院裡哭泣,原來就是她,每夜躲起來從自己的身上拔下羽毛只為給子湖製作一頂翠羽冠……那麼小的一個孩子,定然是忍受不住疼痛,才低低哭泣了起來。&rdo;燭九陰沒搭話,看上去有些詫異,似乎有些難以置信這世界上還有這麼傻的鳥,活生生從自己的身上拔羽毛?&ldo;蘇團圓說了,世間沒有什麼事是豁出性命了依然辦不到的,無論是一頂小小的翠羽冠,還是化作人形離開繪夢匠的畫卷來到人世間,&rdo;張子堯伸出手,嘆了口氣輕輕從畫卷上拂過,&ldo;九九,若你有這番覺悟,怕是早就離開畫卷了。&rdo;&ldo;你意思是本君覺悟還不如一隻肥啾高。&rdo;&ldo;……也不是。&rdo;&ldo;那就是在嘲笑本君膽子小不敢嘗試。&rdo;&ldo;……真沒有。&rdo;&ldo;本君告訴你,本君這不是膽子小不敢嘗試突破束縛,只是上了年紀以後就渴望安定,對於嘗試新事物沒那麼積極。&rdo;&ldo;喔。&rdo;&ldo;這是成熟男人的表現。&rdo;&ldo;好的。&rdo;&ldo;你長大了就懂了。&rdo;&ldo;是是是。&rdo;&ldo;……&rdo;☆、又過了幾日,眼瞧著京城地位最高的那位主子誕辰就在眼前,王府上終於有了驚天動地的訊息,因為那日晚宴歌姬子湖表現出眾,豔壓群芳,最終瑞王鬆口,若聖上壽辰前子湖能得翠羽飾一件,則可成為最後的勝利者。她將在當今聖上的壽辰晚宴上,站在最尊貴的戲臺上獻上一曲,從此金錢、名譽、地位,再也與往日不可比擬。初得訊息,怎麼也沒料到半路會殺出個程咬金的雪舞、芳菲自然是咬碎了一口銀牙,整日提心吊膽,將最後的希望壓在子湖拿不出這樣貴重的行頭上。唯獨子湖本人卻突然表現得淡然起來,彷彿她走到這一步已經很滿足,也不再去奢求太多。這讓張子堯更加欣賞。這一日,兩人又在老地方偶遇,談起這件事,子湖的說法倒是在張子堯預料之中。&ldo;子湖只為證明誰才是天下第一嗓,若是為一身霓裳、一頂翠冠,埋沒了我十幾年的苦練,我便是不服。&rdo;歌姬的雙眼平靜,卻異常明亮清醒,不喜不悲,讓人清楚地感受到眼前的人知道自己在做什麼,甚至在為什麼而堅持。&ldo;但我不會閉著眼不撞南牆不回頭,若非要看見華貴的衣裳,才能讓他們安下心來聽我唱曲,那我便穿上那樣的衣裳;若非要一頂翠冠,才能讓他們將注意力放在我的歌上,那我便戴上那樣的翠冠――他人如何評價子湖並不在意,子湖只是不願意負了自己的一身本領。&rdo;她說著,將視線投向遠方――已經是深秋,夏季開得正好的一池蓮花如今只剩下殘花枯葉。張子堯心生感慨,正欲說些什麼,這時候卻見子湖像是有所感應一般回過頭看向不遠處的長廊,那眼神同她與張子堯說話的時候完全不同,帶著難以言喻的溫和與溫度,就像是在看自己的愛人般溫柔。張子堯微微一愣,順著她的目光看去,正以為自己將看見什麼達官貴人英俊才子,意外的是,他卻只看見遠處緩緩跑來一個小小的人,她的手上抱著一頂斗篷,一張小臉大約是因為跑得急了,臉頰上紅撲撲的。雖然如此,但是不知為何,那雙眼明顯沒有前些日子看著那樣晶瑩剔透,反而透著一股子的乏勁和無神:&ldo;姑娘,你怎又不叫團圓一人跑了出來?外頭風大,這要是沾染了風寒可怎麼辦才好?&rdo;不等子湖開口,蘇團圓已經急急將那披風披到了她的肩上,然後餘光一閃彷彿這才看見旁邊還站著個多餘的人,稍愣轉過身,跟張子堯行了個規規矩矩的禮,算是問過安。張子堯一下子反而成了多餘的人,索性準備告辭,告別了這主僕二人正欲離開,卻又多了個心眼,總覺得哪裡不對勁兒似的,於是走出了院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