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出的低沉笑聲在空擋的走廊中異常突兀,男人笑著伸手揉了揉狗崽子的腦袋,緩緩道:&ldo;開玩笑的,走吧。&rdo;沒有等狗崽子做出反應,雷切抱著阮向遠離開重症看護病房跟前,而直到走出了很遠很遠,阮向遠這才回過神來‐‐他趴在雷切的懷裡,卻忍不住伸腦袋往回看,此時此刻,在他們身後的走廊裡空蕩蕩的,冰冷的寒風隨著雷切推開玻璃門的那一刻灌入,對流的強風將狗崽子臉上的絨毛吹得亂七八糟,當印著醫療室紋樣的玻璃門和毛髮徹底擋住了他的視線,狗崽子這才真的放鬆下來。哪怕他已經從人類變成了只會嗷嗚汪汪的哈士奇幼犬,阮向遠卻依然能分辨出一個人究竟是在開玩笑還是真的起了殺心‐‐哪怕雷切隱藏得再好,那眼底一瞬而逝的殺意卻還是讓阮向遠準確地捕捉到。阮向遠承認,他從來沒有見過雷切露出這樣的表情。他也承認,他完全搞不明白雷切為什麼會露出這樣的表情‐‐恍惚間,阮向遠想起了自己當年為什麼在看到父親的辛苦和當今醫患極端化的惡劣環境之後,在填報大學時,在有眾多其他更加美好的選擇的情況下依然義無反顧地在大學志願裡選擇了醫學。因為他還記得,彷彿是從很久很久以前他還是個走路都跌跌撞撞的小屁孩的時候,在他家裡的客廳牆壁正中央,掛著一幅精心裱好的字畫,泛黃宣紙與黑色毛筆字,用極其霸氣的古老中國字型寫著四個大字……在他學會數一二三之前,他就從母親那裡學會了那四個古老的中國漢字的念法‐‐妙手仁心。阮向遠自認為不是白蓮花,但是他的家庭教育讓&ldo;救死扶傷&rdo;這個概念深深地埋入他的骨髓裡‐‐它們無時無刻不在他的身體裡,伴隨著他的成長而逐漸,悄無聲息地演變成了某種強大的精神力,這種精神力幾乎成為了人生的最終目標,每一天、每一天都順著在血管裡奔騰的血液,時時刻刻充數著他。&ldo;……&rdo;狗崽子終於不再蹭來蹭去,而是陷入了異常的沉默當中。他忽然深刻地意識到,阮向遠和雷切,大概從本質上來說,壓根就是兩個世界的人。阮向遠趴在男人溫暖的懷裡,卻感覺不到往常的溫度,再厚重的皮毛卻擋不住由身體內往外散發的冰冷‐‐此時,彷彿很久以前雷切自己說的一句話忽然從腦海裡漸漸清晰地浮現在他的腦海裡,當時,雷切捏著他的耳朵用淡淡的語氣說:能在絕翅館裡爬到最頂峰的,會是什麼好人。能在絕翅館裡爬到最頂峰的,會是什麼好人?……對啊,可不是麼。你也是站在頂峰的其中之一,我怎麼就給忘記了?那麼雷切,今天我作為一隻狗趴在你的懷裡,聽著你對別人用這樣的語氣說著這樣可怕的話,那麼如果今時今日,我是人呢?‐‐我是說,作為人類的我,如果當年的我沒有死掉,以人類的身份進入絕翅館出現在你的面前……你會怎麼辦?是目不轉睛地路過,還是將我家族往上數三代調查清楚然後毫不猶豫地將我劃入你的敵對範圍之內?&ldo;……&rdo;一聲輕微的布料摩挲聲打斷了他的思想‐‐下一秒,眼前的光芒猛地被一片黑暗所代替,男人熟悉的氣息將他籠罩了起來,阮向遠微微一怔後抬起頭,鼻尖卻碰到了熟悉的觸感,他將頭鑽出來,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雷切將外套脫了下來罩在他的身上,而在漫天的大雪中,男人只著一件軍裝襯衫,沉默地在暴雪中行走。&ldo;腦袋縮回去,&rdo;男人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嗓音在狗崽子頭上響起,&ldo;病號就要有病號的自覺,乖乖地,晚上給你吃好東西。&rdo;作者有話要說:他,妙手仁心,一代醫學天才。他,殺人如麻,冷酷無情。他和他相遇,不同人生觀價值觀世界觀,將會碰撞出什麼樣的火花!!敬請期待《和主人的十個約定》之【影篇】,讓天才作者為您詮釋,坑爹,是個動詞。45阮向遠的思想在&ldo;好吃的是什麼&rdo;和&ldo;雷切不是好人&rdo;這倆其實完全沒有任何關聯性的主題之間搖擺不定做著鬥爭,然後鬥爭鬥爭著,它的腦內一片混亂,緊接著就失去了意識‐‐注意,是失去意識,對老天爺發誓絕壁不是睡死過去了。而作為主人的雷切,是在快要到監獄的時候才發現狗崽子哪裡不對勁的‐‐這不能怪雷切,對於男人來說,和他說著說著話下一秒忽然就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