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髮年輕人手中的煤油燈輕輕搖晃了下。他搖搖頭,將手指指向最後一段:&ldo;我要聽最後一段,說的什麼?&rdo;迪爾低頭看了幾眼。隨即臉色微變。&ldo;上面說了什麼?&rdo;蘭多又問。&ldo;巴布魯斯島嶼上人們的神力均由利維坦的祝福誕生,作為最初的海洋巨獸,它擁有將一切的靈魂從冥界帶回人界的力量‐‐包括它自己,可能會以任何的形式重生,包括……&rdo;&ldo;……&rdo;&ldo;人類。&rdo; 我不知道這一切還有什麼意義,我害死了雷蒙德。【如果那島嶼上的生物因為受到了利維坦號的祝福,都可以起死回生‐‐或許利維坦號本身也擁有這樣的能力?哪怕只剩下一片船舷碎片,一個舵盤……】【如果利維坦真的存在,那麼它就應該具備將自己從冥界喚回的本事。】【雷蒙德,我總覺得你不想去尋找利維坦號,為什麼?】【雷蒙德,你到底為什麼變得那麼奇怪?】【雷蒙德,你是不是不想為我的父親完成他的遺願?你不想去可以提前告訴我,我自己去也沒關係!】【昨晚我也做了一個奇怪的夢。】【我夢見我變成了海怪。】【颶風之中,我於深淵中出現,毫不留情地將席茲號吞噬,用我的尖牙以及鱗片,將席茲號以及席茲號上所有的東西都撕成了碎片‐‐包括你。】【最後一句歌詞分開來看的話很容易猜到其中的關鍵,我猜想,如果要得到利維坦雕像,應該需要擊退利維坦,甚至是殺死它。】【可是我們怎麼可能弄得死那種東西?】【那就指望它把行行好,脖子送到你面前讓你一劍抹殺好了。】……良久的沉默。蘭多緩緩地閉上了眼。他放下煤油燈,轉身回到了那把扶手椅的旁邊坐下,他沒有理會放下書,滿臉不安地跟上來的迪爾,只是盯著桌子上的那把唯一被端正放置在正中央的銀色卡尺,良久,用低沉沙啞的嗓音道:&ldo;我總是在想,這一次找到利維坦號後,就回到西爾頓巴塞羅羅家的老房子裡。&rdo;&ldo;……&rdo;&ldo;每天晚上去打打牌,輸了就乖乖回家睡覺,贏了呢,就跑到酒吧裡去喝兩杯,然後將錢塞給脫衣舞娘,讓她們給我跳上一曲舞,深夜回到家,爬上床什麼也不想就睡覺了,睜開眼睛,就又是新的一天。&rdo;&ldo;……&rdo;&ldo;我會坦然又不要臉地接受別人鄙夷的目光,那又有什麼,我就是個一事無成的二世主啊‐‐當別人問我&lso;你這麼爛泥巴扶不上牆,不怕有一天巴塞羅羅家的百年基業被你敗光,淪落到街頭乞討嗎&rso;的時候,我就會笑著告訴他,您真是多慮了,難道不知道在我跟你打牌的這些時間裡,我們巴塞羅羅家族的船隊正在巴比倫海上橫行霸道呢,因為‐‐&rdo;來人沉默地走到黑髮年輕人面前,停頓了下‐‐此時此刻在他面前的人整個人陷在那把巨大的扶手椅中,籠罩在陰影下,他看不清楚他臉上的情緒……猶豫了片刻後,他抬起手,用那稍有些粗糙的手掌胡亂在黑髮年輕人的臉上摸了一下。在觸碰到黑髮年輕人的一瞬間,他似乎略微驚訝手上的觸感,像是被燙到了一般猛地縮回手,低下頭看了一眼手掌心,片刻之後,他又像是想到了什麼似的,緊緊地抿起了自己的唇。&ldo;蘭多,你不必‐‐&rdo;&ldo;我得告訴那個想著巴塞羅羅家倒閉的人,&rdo;彷彿沒有聽見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蘭多深呼吸一口氣,用更為沙啞、緩慢的聲音說,&ldo;我得告訴他,巴塞羅羅家的百年基業並不會被我敗光,因為,我家有個高階僕人,名叫雷蒙德。&rdo;&ldo;……&rdo;&ldo;那傢伙高大威武,精明能幹,人稱巴比倫海行走的無價之寶,海上之光……&rdo;迪爾長嘆一口氣,彎下腰,將呆坐在椅子上的黑髮年輕人一把摁入自己的懷中‐‐後者並不掙扎,只是碎碎唸的自言自語聲音突然戛然而止……片刻死一般的沉寂,迪爾突然感覺到一大滴燙得要命的液體滴落在自己的肩膀上,他身體微微僵硬,下一秒,萬般無奈地抬起手,拍了拍對方的頭……那原本縮在他懷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