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完就走了,趙允廷對著門口愕然。這個長子,面面俱到心細如髮,比自己這個歲數時強多了,是因為打小吃的苦太多了嗎?長吁短嘆一陣,趙允廷關上屋門,去了內室。寧氏正在看他給兒媳婦準備的見面禮,鴿子血的寶石髮釵,在燈光下流光溢彩,見他一臉不快進來,輕聲道:&ldo;這份禮可不輕,把我準備的都比下去了,後天敬茶就給阿桔這個吧。&rdo;一年難得見兩回面,趙允廷很珍惜跟妻子在一起的時間,脫鞋上炕,從身後摟住妻子,下巴搭在她肩頭柔聲說話:&ldo;承遠沒能光明正大娶她,總是虧待了,禮重一些就算補償吧。&rdo;說完心裡到底還是不痛快,小聲抱怨長子的隱瞞身份。他原想著,明面上肯定不能宣揚,但私下跟林家說清楚總成啊,沒想到臭小子……想到兒子做的好事,再聽男人這樣抱怨,寧氏忍不住笑了,一邊將髮釵放回匣子一邊道:&ldo;他還沒跟你說實話呢,成親這種大事,你就回來這麼會兒,總得有個理由,你猜承遠怎麼編的?&rdo;不經過這事,她都不知道兒子那麼會撒謊。也只有提及兒子時她才會在自己面前露出這樣的笑,趙允廷有些意動,環在妻子腰上的手不安分起來,心不在焉問道:&ldo;怎麼編的?肯定不是什麼好話吧?&rdo;寧氏沒理他的手,斷斷續續說了一遍。&ldo;蘭容,你知道那是承遠為了娶媳婦故意詆譭我的是不是?我的心從來都在你這兒,一天都沒變過……&rdo;趙允廷還沉浸在妻子方才的笑容裡,連長子的編排也不氣,那是他跟她的孩子,明日打他一拳也就是了。他吹了燈,拉過被子遮住妻子,一寸一寸為她驅逐這初冬的寒意。寧氏全都隨著他。都為他生過兒子了,一起睡過那麼多晚,這種事一次兩次又有什麼區別?起起落落中,腦海裡念頭紛亂。她知道趙允廷說的都是真心話,他骨子裡有多驕傲,被迫休妻再娶時就會有多不甘。因這份驕傲,別說他一直放不下她,就算他沒有成親,就算秦氏生得舉世無雙,趙允廷也不可能喜歡上她,所以寧氏完全相信趙允廷說的,他給秦氏孩子只是為了敷衍國公府。你不是逼我娶你女兒嗎,現在我娶她了也給她兒子了,你們還有什麼不滿意的?敷衍了國公府,讓他們沒有理由再盯著他,他才能放心過來看他們,才能在朝事上一展拳腳。國公府手握重權,不止一次想給他搭橋,趙允廷不要,他自己找路子,國公府為了女兒,也不能再強行插手他的事。至於趙允廷對她的好與壞,事情都過去了,寧氏不想再深究。她只知道,她的兒子是延平侯府嫡長子,她不在乎正妻名分,卻不會讓旁人搶走兒子該得的。她只知道,兒子有了侯府長子身份才能更快地躋身朝堂,暗中籌謀為寧家平反,因此就算為了兒子,她也會跟趙允廷好好地過,絕不將其拒之門外。仇恨?她跟趙允廷不算有仇,當年是那個男人禁不住誘惑放棄了她,是國公府陷害她族人。前者她已放下,後者,秦氏因趙允廷害她,她也要用趙允廷讓她看看,她自己造了什麼孽……似是察覺她的分神,趙允廷忽的加大力道。寧氏在黑暗中抱住男人肩膀,隨波逐流。只要守好自己的心,無論雨來雨走,她依然還是她。~夜深人靜,林家。阿桔明日出嫁,柳氏得教她一些新嫁娘都該知道的,可阿桔臉皮薄,柳氏在這事兒上也是半斤八兩,好幾次才起個頭就說不下去了。小柳氏在一旁聽得沒有耐性了,將外甥女轉成朝她這邊側躺著,嫌棄地對柳氏道:&ldo;你快睡覺吧,我來跟阿桔說。&rdo;她睡在炕頭,為了教導大外甥女人生大事,小柳氏把林竹趕到了西屋,讓她跟林重九將就一晚。柳氏鬆了一口氣,卻豎著耳朵,打算聽聽小柳氏怎麼說。阿桔挺尷尬的。她本來是不知道兩個長輩要跟她說什麼的,但剛才母親那一番支支吾吾,再傻的人也懂了,臉上便熱得不行,幸好屋子裡是黑的,誰也看不見。小柳氏就很放得開了,輕輕順著阿桔長髮講了起來:&ldo;……阿桔啊,到時候你就老老實實躺著,他做什麼你配合著做就行了。不過你也不能完全隨了他,哪裡疼了一定要說出來,你說出來他才會憐惜你,否則淨隨著他,最後還是你吃苦,知道不?&rdo;阿桔臉燙得比炕都熱了,聲音細如蚊吶:&ldo;知道,姨母你別說了,快睡覺吧……&rdo; 柳氏也道:&ldo;行了行了,說完就睡覺了。&rdo;別說女兒,這樣光明正大說這事,她自己都臊的慌。小柳氏很鄙夷她,不理會,湊到外甥女耳邊繼續教她一些小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