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琅低著頭跟在他後面,直到轉身關門時,才看向秦氏。秦氏也望著他,眼裡有心疼,有不解。她的身後,舒茂亭領著兩個女兒立在那裡,舒宛有些生氣的模樣,舒蘭卻好像被人搶了杏兒似的,眼巴巴地望著他。蕭琅心中一緊,慌亂地關上門。進了院子,他懶得理會假惺惺的蕭守運和瘋子似的張氏,直接跑回了暫時屬於他的屋子,關上門,門外的爭吵聲立即變弱了。他凝視著陌生的屋頂,在心裡說了一聲對不起,不管怎麼樣,舒家人一定被他傷到了。幸好,明天他就可以回去了,不,今晚他就可以名正言順地住進舒家。吃晚飯的時候,張氏已經冷靜下來,並不是不氣了,而是蕭守運的一句話提醒了她,蕭琅還藏了大筆的銀子呢,目前最重要的就是把銀子拿到手。至於蕭琅的邪門,她暫時選擇忽視,畢竟,如果蕭琅真有本事害她,他早就動手了,何必要跑去山裡打獵,白白受傷? &ldo;娘,不叫阿琅出來吃飯嗎?&rdo;翠荷望著東廂房緊閉的屋門,擔憂地道,她還記得趙大郎的話,讓她對蕭琅好,可惜這一天雞飛狗跳的,她根本沒有機會接近他。張氏啪的一聲撂下筷子,抬頭狠狠瞪著她:&ldo;你眼睛瞎了啊?你看桌子上的飯像是有多餘的樣子嗎?你要是真心疼他,那就把你的那份給他端去,沒眼力見兒的東西!&rdo;翠荷馬上低下頭,再也不敢吱聲了。蕭永江和蕭守運習以為常地繼續吃飯,蓮花幸災樂禍地抿唇偷笑,豆子左右看了看,最後學著蓮花那樣嘿嘿笑了出來。翠荷動作一頓,端起碗去外面吃,碗裡只有一塊玉米餅子。張氏並不阻攔,桌上的菜不多,少一個人,其他人就能多吃一些,儘管翠荷本來就不敢夾菜吃。飯後,其他人要麼出門乘涼,要麼早早就睡了,翠荷揣著特意留下來的半張餅,去敲蕭琅的門:&ldo;阿琅,姐姐給你送晚飯來了,你開開門。&rdo;她心中想著,一會兒蕭琅出來見到只有半張餅,肯定會詫異的,到時候她柔聲解釋一番,定能讓他感動。蕭琅雙手搭在腦袋後面,望著窗外的樹影,不管翠荷說什麼,他都當沒有聽見。翠荷敲得手都疼了,依然不見蕭琅出來,喊人吧,又怕張氏出來搶走餅,只好無奈地離開。月亮爬上樹梢,蕭琅悄悄撥開門栓,走出蕭家的大門,從始至終,沒有發出半點聲響。張氏一向睡得很沉,可是,當院子裡傳來不安地咕咕叫聲時,她立即睜開了眼睛,坐起身,凝聽片刻,確定自已沒有聽錯,她一邊慌張的下地穿鞋,一邊推搡打呼的丈夫:&ldo;起來起來,咱家好像來賊了!&rdo;蕭守運不耐煩地朝一邊躲開,迷迷糊糊地嘟囔道:&ldo;什麼賊啊,你別一驚一乍的,準是耗子跑進去了,不信你去瞧瞧……&rdo;接著打起呼來。張氏恨不得一桶水潑在他身上,她還能指望他做什麼啊!自已一人出去吧,萬一是賊怎麼辦?可要是不出去,她的雞會不會都被偷走?最終,對雞的擔憂勝過了對賊的恐懼,張氏匆匆點了油燈,拎著菜刀就開啟了灶房門。雞棚的騷亂驟然停止,緊接著,藉著皎潔的月光,張氏清晰地瞧見幾只細長的東西從雞棚裡竄了出去。是黃鼠狼!張氏大驚失色,忙不迭地跑到雞棚跟前,提燈一看,心疼的一口氣差點沒喘上來!家裡總共十五隻雞仔,如今只剩下三隻縮在一角,其他的全都倒在散亂的雞毛裡,特別是那隻最肥的大公雞,全身血汙,大半個身子都被黃鼠狼咬沒了!&ldo;天煞的啊,我這是造了哪輩子孽了,惹得那麼一窩畜生來偷我的雞!&rdo;張氏拍著腿大哭道,轉身就朝屋裡喊:&ldo;你個死鬼,還睡呢,咱們家的雞都被吃……&rdo;話未說完,戛然而止,好像見了鬼一般,她瞪大雙眼望著站在東廂房屋簷下的黑影,不是蕭琅是誰?&ldo;你怎麼會在這兒?&rdo;張氏本能地問道,深更半夜的,他不睡覺出來做什麼,難道也是聽到了外面的動靜?蕭琅從陰影裡走了出來,幽深的眸子倒映著清冷的月光。他看看一片狼藉的雞棚,忽的一笑,低聲對張氏道:&ldo;我來看那些黃鼠狼有沒有吃光你的雞啊,嗯,還剩三隻,明天我再去山裡捉一隻來,應該夠了吧?&rdo;張氏如遭雷擊,原來那些黃鼠狼,是蕭琅放進來的?眼看張氏又要爆發出來,蕭琅突地大喊道:&ldo;伯孃,你的雞被黃鼠狼吃了,跟我有什麼關係,你為啥要說是我招來的黃鼠狼?罷了,我知道了,你不願意我住在你家,那我現在就走,行了吧!&rdo;一邊喊著,一邊大步跑了出去。人不見了,那憤怒委屈的聲音卻傳遍了大街小巷。在別人耳裡是憤怒委屈,落入張氏耳中,卻變成了囂張挑釁!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