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宜並未探究帝王眼裡裝著什麼,只低頭道:&ldo;兒臣沒事,是四公主擔心父皇的病情,她不敢同父皇言明,臨走前再三囑咐我,讓兒臣替她多在父皇面前盡孝。&rdo;延慶帝愣在了床上。四公主,原來並非像她表現地那麼淡然,心裡其實是在意他這個父皇的?大概是老了,病得嚴重,突然得知被他冷落十幾年的女兒竟然還惦記著他,延慶帝眼眶驀地一酸,幾滴老淚不受控制地滾落。至於是感動多,還是愧疚多,只有他自己清楚。&ldo;瞧皇上您高興的。&rdo;劉公公彎腰上前,體貼地遞過一方帕子,&ldo;駙馬公主孝順,皇上更要好好休養,別再叫他們擔心才是。&rdo;延慶帝笑笑,擦了眼淚,再看看女婿,延慶帝朝劉公公擺擺手,&ldo;你先下去吧,朕與駙馬說幾句家常。&rdo;劉公公笑著退下。延慶帝忽的嘆口氣,望著床頂道:&ldo;霆生啊,朕從小就把你當自家子侄看,對你比對朕那兩個兒子不差什麼,現在這話,朕也只跟你說了,你千萬別傳出去。&rdo;景宜立即跪下,保證不告訴第三人。延慶帝叫女婿起來,沉默良久,才滿是懷念地道:&ldo;朕這輩子最愛的女人,便是景宜她娘,如果當初莊妃肯給朕一個笑臉,朕甚至願意為她遣散後宮,可她心裡……莊妃走後,朕不敢再見景宜,怕想起舊事,怕在景宜臉上看到她母妃的影子……現在想想,朕這麼多年對景宜不聞不問,她肯定怨朕吧?&rdo;景宜再次下跪,垂首道:&ldo;父皇多慮了,公主只是一個人獨處慣了,不善言辭,不知該怎麼親近父皇,從未有過半句怨言,除了……&rdo;說到這裡,景宜及時打住,忐忑地看了延慶帝一眼,彷彿在後悔失言。&ldo;除了什麼?&rdo;延慶帝探究地問。景宜抿抿唇,叩首道:&ldo;兒臣不敢欺瞞父皇。其實,前年上元節公主落水,並非偶然,乃是有人暗中動手謀害。公主膽小不敢惹事,求兒臣幫她隱瞞,兒臣也覺得父皇可能不會追究,便……但宮裡暗藏小人,兒臣心中不安,曾求魏大人幫忙提防。&rdo;&ldo;他可查出來什麼?&rdo;延慶帝皺眉問。景宜搖搖頭,&ldo;不曾,亦或是,不方便告知兒臣。好在最近兩年宮中一切太平,父皇還是安心養病吧,不必再為公主費心。&rdo;延慶帝正對女兒愧疚呢,怎麼可能說不管就不管,沉吟片刻,叫景宜先出去,然後讓劉公公傳魏鐸過來。劉公公安排小太監去傳人。魏鐸迅速趕來,進去面聖前低聲問劉公公:&ldo;皇上連夜召我,公公可知所為何事?&rdo;劉公公毫無頭緒,皇上病怏怏的,看臉色也看不出什麼,送魏鐸進去後,他本分地在外面守著。寢殿,魏鐸停在床前行禮,&ldo;皇上。&rdo;延慶帝嗯了聲,剛要問話,對面的臣子突然一個箭步跨了上來,延慶帝大驚失色,然而一張嘴,嘴裡便被魏鐸塞進一顆藥丸。延慶帝瞪大了眼睛,魏鐸卻利落無比地掐住延慶帝下巴逼他嚥下去,再緊緊地捂住延慶帝的嘴。延慶帝拼盡力氣掙扎,但越掙扎越無力,約莫一盞茶的功夫後,延慶帝徹底老實下來,眼神渙散。知道藥效發作了,魏鐸扶延慶帝靠在床頭,然後直視延慶帝的眼睛,不停地重複三句話。延慶帝茫然地盯著他,漸漸地,嘴唇也跟著動了起來,不過除非靠近了,沒人能聽見他在說什麼。這邊準備好了,魏鐸悄無聲息地將矮桌搬到龍床上,架在延慶帝腿上,再展開徐廣託駙馬爺交給他的聖旨。一番處理,弄得聖旨像剛剛寫好的,魏鐸將聖旨鋪在延慶帝面前,印上帝王玉璽後,這才肅容走出寢殿,對劉公公道:&ldo;皇上口諭,請太后、皇后、昭王、恭王、四公主、駙馬與六位內閣大臣速來面聖!&rdo;劉公公身體晃了下,腦海裡冒出一個不好的猜測,用眼神詢問魏鐸。魏鐸沉重地點點頭。口諭相繼傳往各處,太后、皇后最先趕到,她們來了,景宜才跟在後面跨進內室,只見魏鐸與劉公公並肩跪在龍床前,而延慶帝有氣無力地靠在那兒,一手搭在面前的矮桌上,嘴唇不停地翕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