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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人魚的飼養 作者:南枝

。&rdo;瑪麗幾乎哭出來,&ldo;但你現在這麼難受,在這裡待著受苦有什麼好,還是去醫院吧。&rdo;何夕搖頭,&ldo;我不走。我不去醫院。&rdo;瑪麗看他堅持不去醫院,便也不徵求他的意見了,就開了他的衣櫃門開始給他收拾衣服,何夕發覺,就涼涼地看著她,輕聲道,&ldo;你收拾好了,我也不走,我寧願死在這裡也不走。&rdo;瑪麗被他這話說得哭了出來,停下了收拾衣服,又坐回他的床邊來,勸道,&ldo;去吧,去醫院吧。&rdo;但何夕還是不斷搖頭,眼瞳黑幽幽的,眼神很冷清卻堅定。瑪麗沒有辦法了,又去給何家主宅那邊打了電話,說少爺無論如何不願意離開這裡,甚至說出寧願死在這裡的話。何家那邊很震驚,何夫人冷靜了一下,就說親自過來看他,送他去醫院住著。何夫人這樣說,瑪麗才鬆了口氣。瑪麗沒有告訴何夕說他母親要來,甚至去把他的那些已經拿出來的衣服又放回衣櫃去了,而且坐在床邊給他唱搖籃曲,讓他安心地睡一覺。但是何夕卻不願意睡,他半睜著眼睛看著窗戶,他實在是怕自己一睡了,就再也醒不過來,他曾經就有過睡了很久醒不過來的經歷,於是對此有恐懼。以前無慾無求的時候倒是可以好好地活著,現在想要活下去了,卻因各種期待各種害怕而活不下去了。何夕覺得很悲傷,他只想要紅焱再來看看自己,自己也再看看他,而他所說的能夠救活自己的東西,何夕已經把它扔到腦後去了。畢竟一個人從小就知道自己要死的情況下,突然有人告訴他能夠讓他活,他並不會相信這話,因為這種希望實在讓人沒法相信,也讓人承受不起。何夫人和醫院的救護車一起到的,陪著何夫人的還有何夕的三妹,是一個高挑而活潑的女孩子。何先生似乎是打定主意不在意這個要死不活的二兒子了,何夕大約還是在過年的時候見過他,之後則是連電話也沒有透過。瑪麗引著何夫人上樓,一邊掉眼淚一邊說道,&ldo;少爺他不願意離開這裡,他說寧願死在這裡也不去醫院。&rdo;何夫人不喜歡哭哭啼啼的女人,於是就讓瑪麗不要再說了,她一路走到何夕的房門外,然後深吸了口氣,她才輕輕推開了門。何夕也許是看到了自己的死亡即將到來的樣子,所以他不願意睡,怕睡了就是昏過去醒不過來,他胸膛起伏著,硬是堅持著看著那扇窗,心想為什麼月亮還不出來,為什麼月亮還沒有升起來,為什麼紅焱還沒有到呢,來不及了啊,來不及了……何夫人進屋看到何夕躺在那裡,不斷喘氣,嘴唇發紫,她就抑制不住似乎也要哭出來,她上前去摸了摸兒子的額頭,發現還是有低燒,她給何夕輕撫著胸口,柔聲說道,&ldo;夕夕,媽媽來接你去醫院,去醫院了,好不好?&rdo;何夕虛弱地瞥了她一眼,搖了搖頭,&ldo;媽媽,我不……&rdo;何夫人問道,&ldo;為什麼不?救護車就在樓下,我們去醫院。&rdo;何夕執拗地堅持,&ldo;我不……&rdo;何三小姐站在母親的後面,看二哥這樣固執,就皺眉說道,&ldo;是你在生病,你怎麼就不去醫院呢?&rdo;何夕沒有力氣看她,他痙攣了一下,然後又大口喘了幾口氣,他精神懨懨的,但是固執地看著窗戶不放,就是不答應去醫院。何夫人看勸說沒有用,就讓瑪麗去叫醫生和護士上來,把何夕弄到救護車裡去送他去醫院。何夕的手抓著床單,搖著頭,&ldo;我不走。&rdo;何夫人看兒子這麼堅持,完全不明白他為什麼要這樣,於是問他,&ldo;為什麼不走,去醫院裡養好了再回來住不好嗎?&rdo;何夕艱難地說道,&ldo;我知道……我活不下去了,我在等人,他要……要來看我……,讓我見他…………我不走……&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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