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食君之祿，忠君之事。皇上既然讓我為四皇子授業解惑，我自然要竭心盡力。&rdo;阿霧在心裡頭為榮三老爺豎起了大拇指。才不過幾日，自家老爹就想通了，事在人為，只要行得正坐得端，事君以忠，哪怕就是成了四皇子黨，哪怕四皇子將來真的就大位無望而性命不保，可只要榮三老爺自己將自己的威望豎了起來，新帝要動他也得考慮考慮。若運氣好，新帝度量頗大，指不定還能成一段佳話，譬如魏徵之於太宗。他本是太宗哥哥的幕僚，而這位哥哥最後正是被太宗所殺，太宗卻饒了魏徵並加以重用。&ldo;只是這是爹的事，將來會怎樣，說也說不清，但無論如何，罪不及出嫁女，這門親事……&rdo;榮三老爺也知道阿霧聰慧，因而藉機向她解釋。&ldo;爹，你現在說這些還早吶，再說了皇上的身子還能撐個幾年，不必這麼早做打算，難道你就真忍心讓女兒遠嫁，萬一女兒在那邊受了欺負怎麼辦？&rdo;阿霧使上了撒嬌耍痴一招。&ldo;少來這一套，現在將你的親事定下，兩家這麼遠，走完禮也要一年半載，大不了倒時我和你太太再多留你一年半載的，可若萬一有事，你也能立即出嫁。&rdo;榮三老爺的腦子可是清醒得很。&ldo;你也不用怕受欺負，到時候我打算讓玠哥兒陪你去南邊，他也不用再回來。&rdo;榮三老爺這是破釜沉舟，將一切都打算好了。阿霧倒沒有同榮三老爺再爭辯，嫁人對她來說嫁給誰都差不多，何況這門親事她瞧著也不壞，稍微不好的就是薛家家訓居然規定男子無子，四十方能納妾。不過這也沒什麼，阿霧還是有自信自己可以掌控的。&ldo;爹，那二哥的親事呢？&rdo;阿霧也知道了唐家的模稜兩可的態度，沒有明白的拒絕，留了一線後路，但前景並不樂觀。阿霧對唐家的選擇沒有什麼情緒在裡頭，他們這是明哲保身，畢竟是一大家子好幾百口人，不能隨隨便便地下賭注，一切以穩妥為要。可就是唐晉山老狐狸的這種態度，最後在正元帝手頭可沒討到好處，豪門世家還不是煙消雲散。若非是二哥真心喜歡唐音，而她又與唐音真心交結，阿霧還未必希望自己家和唐府扯上關係吶。&ldo;只能再等等，畢竟是你二哥思慮不周，誤了唐姑娘，若他們為唐姑娘另訂親事，咱們再為你二哥重新相看，不然就只能等等。&rdo;在榮三老爺的話裡，榮珢的英雄救美如今已成了思慮不周，但他們是男方，唐府的態度可以模稜兩可，他們卻不可以，這是義和信。何況，男人等得，姑娘家未必等得，這筆賬不虧。阿霧嘟囔道：&ldo;真是隻狐狸。&rdo;&ldo;說什麼吶？&rdo;&ldo;說爹爹你教得好，人無信不立，我這就給二哥說去，讓他等著。&rdo;阿霧趕緊道。榮三老爺被她說得開顏而笑，&ldo;好了，去吧。&rdo;榮珢從阿霧口裡知道了榮三老爺的意思，心就放了一小半，尋思著得找個機會見一見唐音，老天都幫他到這個地步了，沒理由就這麼放棄，於是也走起了二舅子的路線‐‐唐秀瑾。至於阿霧，為了這兩個冤家，少不得又要操碎一顆心。&ldo;你確定給音姐姐的口信兒送到了吧？&rdo;阿霧慢條斯理地將香膏塗抹在手上，紫扇則蹲著將香膏抹在阿霧的腳上，細細地揉抹，末了替她穿上松江棉布襪。&ldo;嗯，只是不知道唐姑娘出得來出不來。&rdo;紫扇道。阿霧笑了笑，&ldo;你這就低估她了。&rdo;平日唐音雖然看起來大大咧咧，直爽衝動，但心思可聰慧著。&ldo;再說了，音姐姐即使出不來，咱們也得去大慈寺，當年爹爹出使外洋，太太去大慈寺許了願的，這麼些年一直沒顧得上還願。&rdo;第二日一大早，崔氏就帶了阿霧去大慈寺。大慈寺的主持慧通禪師精通佛法，開大夏朝佛教之&ldo;南宗&rdo;，每天都有高僧不遠千里到寺裡來與他談經論法，但慧通禪師的佛理，並不以靜坐斂心為禪，而是謂一切行住坐臥裡皆可悟禪，一生大多雲遊在外，有緣得見他的人並不多。譬如前世阿霧以郡主之尊，一生也沒見過這位被後來的正元帝封為了&ldo;大鑒禪師&rdo;的慧通。不過今日阿霧猜測，這位慧通禪師大約是回寺了，雖然大慈寺沐浴在一片陽光裡，古肅祥穆一如往常，但往來僧人的臉上彷彿都多了些精神和笑意，越發地敬謹起來。但阿霧也還沒聰明到能體察細微如此，實乃是她眼尖地認出了一個人來，那是四皇子楚懋身邊的內侍李延廣。阿霧忽然想起來，四皇子楚懋好像是信佛的，登基為帝的後頭幾年，手裡總是數著一串微刻滿雕金剛經的檀木佛珠手串，那是了不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