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不知雙鑑樓因何得名啊？&rdo;如果阿霧願意，她就會是個找話題的高手。但是楚懋其人，真心是個冷場高手。楚懋淡掃阿霧一眼，繼續看書，兩片薄唇絲毫沒有要開啟的象徵。阿霧表示可以理解，身居高位的人總是以沉默來加強氣場，否則說錯了難免顯得無知，說多了又怕被人敲出端倪，歷代帝王都深諳&ldo;金口玉牙&rdo;的道理。阿霧先將自己放在楚懋的位置體會了體會，然後又回到自己的位置，覺得除了臉皮再厚一點兒，實在別無他法打破沉默了。所以阿霧就不得不自問自答地道：&ldo;可是以人為鑑，以古為鑑之意？&rdo;其實通俗的說法是以人為鏡，不過你若想要對方出聲，最好的辦法莫過於讓對方糾錯了。這次，楚懋的眼睛總算又重新回到了阿霧身上，阿霧趕緊再接再厲地衝楚懋笑道：&ldo;王爺，可是雙鑑樓裡收藏有珍版《通鑑》？&rdo;若問阿霧為何聽見雙鑑樓就往這套書想，也是事出有因的，楚懋既然有志於天下，雙鑑樓中的鑑，難免就會讓人想到&ldo;鑑於往事，有資於治道&rdo;的《通鑑》。楚懋的唇角終於勾起了三分，拿起小几上的茶，啜了一口，這是開口並可以長談的暗示，阿霧以為。&ldo;雙鑑樓裡藏了兩套《通鑑》，一套是百衲本。一套是……&rdo;楚懋說得淡然，但是眉間依然有得意之色，想來是被阿霧的話撓到了癢處，&ldo;元版。&rdo;阿霧心裡也暗自得意，可算是被她拿下了。不過當她聽到滯後的&ldo;元版&rdo;二字時，幾乎呆滯了，&ldo;王爺說的元版，是那個元版的意思嗎？&rdo;阿霧激動得說話開始顛三倒四了。楚懋的唇角又翹了翹，視線落回他手裡的書卷上，很隨意地&ldo;嗯&rdo;了一聲。真真是極致的顯擺和炫耀。其實阿霧對史書並不怎麼偏愛，她喜歡的是偶感、雜感、小記、日記、筆記之類的書，但因前世的事情，阿霧這輩子對朝野之事非常關心，因而對史書也翻閱頗多。且愛書的人對古本、孤本自然都是極喜愛的，那種喜愛就好比痴迷於酒的人對百年陳釀茅臺的那種喜愛一般激動，更何況這還是絕本的元版。是以，阿霧也抹下了臉面，厚顏道：&ldo;不知我能不能……&rdo;看一看？阿霧的話還沒說完，就聽楚懋乾脆利落、斬釘截鐵地道：&ldo;不能。&rdo;阿霧偷偷地在心底又為楚懋的小黑本添上了&ldo;濃墨重彩&rdo;的一筆。話說到如此地步，阿霧再也沒有要和楚懋說話套近乎的心情了，不就是比誰更矯情麼，這個阿霧王妃可不會遜於任何人。然而世間萬物相協相調，彼進我退，彼退我進，阿霧不說話了，楚懋倒開口了，&ldo;下午你去紅藥山房了？&rdo;阿霧心情不好地吱了一聲，&ldo;唔。&rdo;&ldo;姑姑的病可好些了？&rdo;楚懋又道。阿霧心裡暗啐一聲，你既然曉得我去了紅藥山房，難道還不知道你那姑姑病情如何啊，騙鬼去吧。不過既然楚懋這樣問，阿霧也就一下找回了自己的位置，&ldo;瞧著似乎又加重了，我已經催相思姑娘和魯媽媽去請大夫了。&rdo;實在那病情如何，阿霧可不清楚，大約該是兩人讓自己等了那麼久，怕說不過去而演的一出&ldo;病重&rdo;戲而已。大家心裡都清楚，只是誰也不能揭穿而已，否則就太難堪了。&ldo;姑姑的身子不好，你就多擔待些。&rdo;阿霧聽了，覺得楚懋這話大約是說來安撫自己的，可是擔待你個鬼啊，把她一個堂堂王妃晾在外頭那麼久，這還有規矩沒有啊？阿霧雖說不跟那個相思一般見識，但是聽楚懋這樣一偏袒，氣就不打一處來。不過楚懋剛說完這話，就放下了書卷，起身去了淨房，沐浴更衣，這是留宿的意思。阿霧才後知後覺地想著，該不會今日祈王殿下專程回來陪她一同用晚飯，還作出留宿的表示，就是在安撫自己吧？阿霧在心緒平靜後，想到，楚懋說郝嬤嬤身子不好，讓自己多擔待些，不知道他是真心覺得王妃必須擔待一個乳孃，還是說他知道郝嬤嬤命不久矣，全是為了一片孝心，才對紅藥山房如此寬容，反過來還讓自己擔待？阿霧努力地想回憶起祁蓮夫人是什麼時候死的，但是很遺憾，康寧郡主，怎麼可能去關心一個名不見經傳的乳孃是什麼時候死的。她甚至不知道這位祁蓮夫人是在楚懋登基後死的還是之前就死了，死後才追封的夫人，年生太久，她的記憶開始混淆了。不過這樣一想，阿霧秉著&ldo;死者為大&rdo;的敬意，對紅藥山房的惱怒也就淡了。是夜，阿霧因著秋越來越深，天氣越來越涼，夜裡本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