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來之不易,倒讓我想開開眼界了。&rdo;楚懋啟唇笑道。蘇茂站起身,朝二人頷首告罪,退回更裡頭一間。須臾有侍女抬了幾條長几出來,在屋中一字排開,又將屋內的茶盞收走。蘇茂再次轉出時,手中則捧了一軸畫卷出來。阿霧見她小心翼翼地將畫卷擱在左首長几上,緩緩展開來,到右端約有五米長。楚懋和阿霧都有些心急地走到畫前,饕餮視之。看畫風和佈局,阿霧心頭一震,這幅畫該不會就是失傳已久,傳說中張端的《遊春圖》吧?張端其人,是三百年前南朝的宮廷畫師,《遊春圖》是其奉命而作,據說畫成那日,瑞光千條,乃是絕世佳作誕生之兆。古往今來,有幸觀之者無不驚豔膜拜。世上流傳的仿品也多,難辨真偽。&ldo;殿下,以為如何?&rdo;蘇茂嘴角噙笑。這幅畫,唐秀瑾看了也目瞪口呆,斷為真品,不過蘇茂如何也不肯割愛。楚懋緩緩在畫前挪步,並不言語,蘇茂也不催他,轉而到阿霧的身邊:&ldo;想來,王妃於畫道也頗為精通。&rdo;蘇茂見阿霧目不轉睛地盯著遊春圖,因此有這一說。阿霧謙虛地笑了笑,&ldo;略懂。&rdo;此時阿霧正站在題跋處,以阿霧看來,這幅畫無論從絹質、墨色、筆法來看,都無疑是南朝之風,與張端的其他傳世之作相比,畫風也很相近。畫風宏偉、佈局嚴謹,五米之絹上,人物多達數百,實在是&ldo;工程浩瀚&rdo;。再看畫上題跋,有不少名人的收藏印,都鑑定此畫為真。甚至有前朝大儒黃永、定真的題跋,也難怪蘇茂敢如此篤定此畫的真偽。待楚懋意猶未盡地欣賞完全畫,轉過頭看著阿霧道:&ldo;你以為此畫如何?&rdo;阿霧此刻已經坐在椅上休息了一小會兒了,她看了看蘇茂,有些歉意道:&ldo;我以為此畫是偽作。&rdo;蘇茂濃麗的眉毛一挑,當場就有發作之相,冷笑道:&ldo;哦,敬聽王妃高見。&rdo;阿霧也不以為意,她理解蘇茂,若是自己有一幅得意之畫,突然有人跳出來說那是假的,她也不會有好臉色。楚懋的眉毛也微微挑挑了,唇角微翹,彷彿在說,&ldo;看你怎麼圓話?&rdo;阿霧走到畫邊,&ldo;那好,我先說說我的意見,請殿下和蘇姑娘一評。&rdo;阿霧從題跋處走起,&ldo;這些題跋不假,而黃先生、定真大師也皆以為此畫為真,只是他們鑑畫時都忽略一個細小的地方。&rdo;阿霧走到畫中央一處鬧市區,&ldo;你們瞧,這店中小二手比&lso;六&rso;字,口裡也說著&lso;六&rso;字。&rdo;楚懋和蘇茂順著阿霧的手指看去,都點了點頭,那小二的口型的確是個&ldo;六&rdo;。&ldo;這有什麼不對嗎?&rdo;蘇茂問道。&ldo;這畫放在當今自然沒什麼不對勁,可在南朝,他們卻不像咱們一般說&lso;六&lso;,而說&lso;陸&rso;。&rdo;楚懋與蘇茂聽了皆若有所思。阿霧又道:&ldo;這幅畫上三、四百個人物,服飾、表情、動作皆刻畫細膩,毫無重複,張端沒道理會在這裡犯下這樣的錯誤。所以我說,這幅畫是偽作。&rdo;阿霧與楚懋對視,見到他眼中笑意,知道他是認同了自己的意思。而蘇茂則對阿霧深深地抱拳鞠了一躬道:&ldo;謝王妃教我。&rdo;阿霧忙道:&ldo;不敢當,不敢當。&rdo;實則心裡為能壓下這虛白齋主人一頭而頗為自得,這種虛榮是自認才女的她不能戰勝的小小缺點之一。但是直到重新坐回馬車上,楚懋也沒對阿霧作出過任何讚美的表示。阿霧數次偷偷看了看楚懋,可也不見他有話對自己說,但是阿霧心底卻癢癢得厲害,需要人替她撓一撓,但是又因為才女的自矜或者文酸,自己不好開口,只能頻頻暗示。&ldo;蘇姑娘真是奇女子,年紀輕輕就能掌管虛白齋這樣的鋪子,殿下與蘇姑娘好像很熟呢?&rdo;阿霧向楚懋那邊傾了傾身子,一臉的好奇。楚懋側了側身子,離得阿霧遠了些。阿霧一陣懊惱,她怎麼就忘記楚懋不喜人靠近的怪癖了,大概是最近楚懋給了她不少誤導,阿霧至今沒想明白正旦夜楚懋向她伸手的奇怪事情,也只能歸咎於孝貞後的忌日了。而現在,阿霧只是一時太好奇了,所以才忍不住探了探身子,阿霧覺得蘇茂身後一定有一個很傳奇的故事,所以她才會女扮男裝,經營虛白齋,而且聽起來,彷彿還可以四處周遊。這樣的灑脫生活,是阿霧所不可能擁有的,她雖然不一定向往,但對於自己得不到的東西總是會特別的好奇。但偏偏此時,馬車也跟他二人作對,阿霧收回身子的一剎那,聽得一聲馬的嘶鳴,馬車忽然一個急停,她不受控制地往前一撲,她慌忙間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