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霧輕輕啜了一口四季山房的茶，香濃味醇，她還沒喝過如此好的雲霧茶，恐怕這該是雲霧茶中的鳳凰淚，每年宮裡也不過才得幾斤，郝嬤嬤這兒就喝上了。阿霧雖然更喜歡巖茶，可是雲霧茶這種貢品紅藥山房有，而她的玉瀾堂沒有，她心底多少有點兒介意。&ldo;真是好茶，應該是鳳凰淚吧。&rdo;阿霧擱下茶盞道。&ldo;王妃好見識。&rdo;郝嬤嬤淡淡道。阿霧似笑非笑地看著郝嬤嬤，她神色裡絲毫心虛也沒有，大概是覺得雲霧茶既然她喜歡，自然要歸了紅藥山房。阿霧倒並非計較這幾兩茶，而是厭惡郝嬤嬤的這個態度，不過繼續糾纏於這個問題，則太自貶了些。&ldo;怎麼不見表姑娘？&rdo;阿霧又喝了一口茶，淡然含笑。&ldo;昨日請的素馨姑姑到了，這會兒夢姐兒正學規矩，我就沒讓她出來給王妃請安。&rdo;郝嬤嬤道。阿霧又笑了笑，&ldo;前日她沒學規矩，我見她時也知書達理，嬤嬤不要太逼著她，該松乏時也得讓她松乏。&rdo;阿霧諷刺她，教得元蓉夢連嫂嫂來了請安都不出來，又何談規矩，還不如不學。可郝嬤嬤一張老臉半點未紅，眼觀鼻，鼻觀心地不開口。對付這樣厚顏之人，阿霧可沒法子了，她的性子向來習慣轉彎抹角，也不愛說直話，這就讓得郝嬤嬤可以假裝聽不懂。&ldo;今 日我來，是想同嬤嬤商議，公孫氏我已經將她趕出了府，今後就看她的造化了，不過那日嬤嬤說的話也有道理，我是太放任她們了。殿下到內院的時候不多，即使進 來，也很少踏足曇華院，就是尤氏那兒去了幾日而已。公孫氏她們都還在大好年華，一旦起了心思，不管是殺是賣，恐怕都扼止不了，為了以防這樣的事再發生，我 想著先問問她們幾個姨娘的意思，若是要走的，我做主送她一份嫁妝，只當府裡發嫁有頭臉的丫頭，嬤嬤以為如何？&rdo;郝嬤嬤古井無波的眼睛裡，總算有了不一樣的驚愕，&ldo;她們怎麼能比作丫頭，咱們這樣的人家又不是養不起幾個妾氏，殿下不去她們院子，也礙不著王妃的眼，王妃何必壞了自己的名聲。&rdo;無理髮送小妾，七出裡這就是&ldo;妒&rdo;了。阿霧心裡撇撇嘴，郝嬤嬤這樣守了一輩子的女人只當每個女人都能像她一樣守節。可在阿霧看來，她雖然不喜男女情、事，可書裡說寫，戲裡所聽，現實所看，哪個少女不懷、春，誰又不想伉儷和諧。她們並不能因為自己的看法，就強要別的女子也清心寡慾。古有紅拂夜奔，妖有狐仙報恩，戲裡有崔鶯鶯私會張生，防不勝防，堵不勝堵，唯有紓解二字。&ldo;嬤 嬤此言差矣，我又不是強行傳送她們，不過是問問她們自己的意見而以，譬如殿下喜歡尤氏，我自然會留下她。我瞧著殿下不喜歡歐陽芷她們，又何必耽誤，好歹也 是青春女子，大好年華。另日，我再替殿下尋幾個他喜歡的女子納了豈不兩好，也省得她們心不在府裡，反而生變。&rdo;阿霧問郝嬤嬤道：&ldo;嬤嬤以為如何？&rdo;&ldo;王妃既然定了，又何必問老身的意思。&rdo;郝嬤嬤淡淡道。&ldo;殿下喚嬤嬤為姑姑，是你從小把他護大，他心頭只當你是半個母親，我心裡也當你是半個婆婆，這樣的事情，我怎能不同你商議？&rdo;阿霧笑道。半個母親，半個婆婆，可未必名正言順哩。郝嬤嬤不說話，阿霧坐著又喝了一杯茶，&ldo;這鳳凰淚第三泡才正好，回味餘香。&rdo;&ldo;當年孝貞皇后就最愛鳳凰淚，我跟在先皇后身邊伺候也就喜歡上了這茶，殿下知道我喜歡，特地替我尋來的，王妃若喜歡，我這兒還餘了一兩。&rdo;郝嬤嬤淡淡地道，可神情卻不得不說有些倨傲。阿霧心道，楚懋對他的這位姑姑真可謂是用心良苦，極盡孝順了。只是郝嬤嬤如何能比先皇后，但如果阿霧沒記錯的話，這是郝嬤嬤第一次提及孝貞後。&ldo;不用，這是殿下孝敬嬤嬤的，我平日也不喝這種茶。&rdo;阿霧起身告辭。次日阿霧便尋了荀眉和歐陽芷單獨說話，將自己昨日在郝嬤嬤面前說的意思又講了一遍。那荀眉和歐陽芷先是震驚，末了便是沉默。&ldo;奴婢父母雙亡，出了府也不知該去哪裡，只求能在王妃身邊繼續服侍。&rdo;這是荀眉的話。而歐陽芷則怯生生地看了阿霧一眼，跪下道：&ldo;奴婢想去找公孫姐姐，奴婢替公孫姐姐謝王妃大恩。&rdo;阿霧點了點頭，讓紫扇給了歐陽芷一張兩百兩的銀票。至於許氏，因是宮裡選秀給的女子，自然不能輕易送出去，因此阿霧也並未詢問過她。只是她見歐陽芷要走，還特地去送了她。那尤氏自從楚懋去過她屋子後，就一直稱病不出，阿霧也不曾難為她。只是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