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相處一輩子其實真的不是容易的事情。但霧茫茫的愛情階段顯然還停留在征服與被征服上面。霧茫茫對別人散發出來的愛意可能會抱有懷疑態度,但對方身上溢位的疏離她卻絕不會錯覺。她收回自己的手,身體微微後仰,這都是一種下意識的自我防備。路隨揉了揉眉心道:&ldo;我很高興,真的。&rdo;路隨是真的高興。對於霧茫茫不負責任的出國,不負責任的迅速展開下一段遊戲似的感情,路隨經歷過異常憤怒的階段。但憤怒之後更多的是擔心。擔心將徹底失去這個小女孩兒。正是這種擔心讓路隨覺得昔日的陰霾不再能影響他。他願意對霧茫茫敞開一切,並不希望在這段感情裡埋下地雷。所以路隨剋制著,理智地將因為自己的猶豫而導致的霧茫茫的那一團亂麻切斷了擱置在一邊。如同霧茫茫想的那般,路隨決定不讓過去的事情影響他決定伸手去取的將來。很多爭端解決不了,就擱置在一旁隨時間風逝。擱置,這是人在成長之後面對生活時學會的很強的一種解決爭端的技能。但路隨也知道要指望霧茫茫理解估計有點兒困難。他即使跟她掰碎瞭解釋,她也許都會覺得這是他在忽悠她。對於小姑娘,路隨的耐性有點兒告罄,開口道:&ldo;我先下去了,你若是準備好了,就來找我。&rdo;霧茫茫看著路隨的背影,覺得自己在剎那間似乎失去了什麼,可是又抓不住重點。但她清楚的知道路隨不耐煩了。當初霧茫茫小姑娘纏著柳女士和霧老闆不要走的時候,在他們臉上見過不少類似的微表情。霧茫茫茫然地看著路隨離開的背影,知道他消失在轉角,才滑坐到地板上,眼淚不要錢地往下掉,哆哆嗦嗦地摸出手機給吳用打電話。&ldo;我明天要預、預約時間。&rdo;霧茫茫哭得很傷心,卻不敢發出聲音,狠狠地咬著自己的手背。她總是讀不懂別人的情緒,總是在別人不耐了、厭煩了之後才後知後覺地看著他們離開。霧茫茫的耳邊好像又聽到了昔日那個保姆在溫柔的說話。&ldo;你不聽話,你令他們失望了,所以你爸爸媽媽才不要你的,今晚你不能吃飯。&rdo;&ldo;現在拿著你的娃娃對著牆站著,你要乖乖的,不然我就告訴你爸爸媽媽,他們會更討厭你的。&rdo;&ldo;那就是個討厭鬼,她爸媽才不會為她怪我呢,能有人帶她都不錯了,都多大的人了還尿床。&rdo;霧茫茫就穿著溼衣服面對著牆站著,聽那保姆和人在電話裡聊天。另外有電話響起來,是柳女士,霧茫茫聽見那個胖女人喊太太。&ldo;茫茫今天又尿床了,太太。&rdo;霧茫茫看見自己狠狠地衝過去從胖女人手裡搶過電話,大喊道:&ldo;媽媽,媽媽,她撒謊,我沒有尿床,我沒有尿床!&rdo;電話裡沒有回答,只有&ldo;嘟嘟嘟&rdo;的掛線音。後來柳女士好像回來過,霧茫茫發燒了。&ldo;孩子發燒了,你也不管嗎?&rdo;霧茫茫聽見柳女士對著電話在喊。&ldo;憑什麼就該我管?難道不是你的種嗎?不是兒子難道是我的錯嗎?&rdo;柳女士歇斯底里地罵了一通,走進病房的門,甩了一坨錢給保姆。&ldo;沒用的東西,只會給我找麻煩。看著她,病好了給我打電話。&rdo;霧茫茫聽見腳步身,從床單地下探出頭,趁著保姆數錢的時候一把拔掉吊針,衝到醫院的走道里,&ldo;媽媽,媽媽‐‐&rdo;柳女士好像回了一下頭,又好像沒回頭,霧茫茫眼睛流著淚看不清,但她能感覺到柳女士加快了離開的步伐。霧茫茫沒穿鞋,飛快地追著柳女士出去,遠遠兒地看著她上車。柳女士大概沒留意到後面霧茫茫在追她的車。然後霧茫茫好像被後面的車擦掛了一下,沒什麼大礙,只是那回肺炎住院就住得比較久了。霧茫茫只記得她的病房裡又多了很多娃娃,是霧老闆送的。&ldo;爸爸。&rdo;霧茫茫伸出手去想要讓霧松抱她。霧松拍了拍她的背,接起電話然後對霧茫茫道:&ldo;爸爸,還有事兒,你要乖乖的,你看你不乖,所以才會生病的,爸爸對你很失望。&rdo;人一旦陷入負面的情緒,總是會聯想起所有過去欲圖深埋的東西。霧茫茫用力地咬著手背,手上的疼痛讓她短暫清醒,然後按照吳用教的方法,迅速地又深呼吸了好幾口,她不能再陷入悲催的過去了。她已經長大了,必須分清楚過去和現在。每個人都不可能讓所有人滿意的,有人滿意就有人失望。霧茫茫盡力地將路隨的背影和當初霧老闆的背影分開,然後對自己說,&ldo;不要再想了,回去睡一覺就好了,明天就可以見到吳用了。&rdo;霧茫茫依著門框費力地站起來,剛剛站好,就看見路隨正站在走廊裡。霧茫茫沒有動,看著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