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正四處瞧著,卻忽然聽見腳步聲漸漸靠攏,反射性地藏到屏風後,因為她父親素來不喜歡人進他的書房,所以瞳兮第一個反應就是躲。她從縫隙中看,不僅看到了自己的父親,還見到了自己的孃親,她記得記憶中母親也從不靠近這間書齋的。&ldo;柔兒你氣了我十餘日了,今兒瞳兮她好容易回來一趟,你總該理我了吧。&rdo;瞳兮聽出那是父親的聲音,可是想象不出他居然還有這般柔情討饒的一面,物件還是自己的母親。&ldo;哼,我理不理你又何妨,只要你那南苑新納的小妾理你不就成了。&rdo;如果不是瞳兮親自見著,絕不相信這柔媚得滴水的聲音發自她母親之口。而這種無理取鬧,帶著明顯醋意的話也不該是她素來端莊大方的母親會說的話。瞳兮心裡咯噔一下,怕父親責備母親,嫉妒,可是七出之條,父親好幾個姬妾就是這麼被趕出去的。&ldo;我寵她還不是為了氣你,柔兒。&rdo;令狐進好語溫言,低聲下氣的求著。&ldo;哼。&rdo;瞳兮的母親輕哼一聲,可那&ldo;哼&rdo;聲不僅不讓人反感,反而激得人骨頭酥軟,連瞳兮都覺得好聽。&ldo;那你還日日往其他屋裡去?&rdo;&ldo;好柔兒,你自打生了瞳兮以後,身子一直不好,我這不是怕傷了你的身子麼,否則我巴不得日日和你膩在一塊兒。不過既然你不喜歡那屋裡的人,明日找個理由打發了就是。&rdo;瞳兮輕輕抖了一下,想著家裡來來去去的姬妾,除去那些有子嗣的,從沒幾個呆了長久的。又回憶起那些對母親又恨又怕的姬妾來,恐怕真正怕的還是父親的寵愛,因為她母親才是那個影響著父親的人。而自己在父親的那麼多兒女中能脫穎而出,雖然自己也確實努力,但如今想來恐怕多半還是因為母親的緣故。所以即使她那些同等才華出眾的姊妹們,最終都得掩蓋在她的風光下。&ldo;好吧,算你……&rdo;瞳兮的母親輕輕的笑了出聲。之後瞳兮便聽到一絲奇怪的聲音,她孃親的話並沒說完,那聲音讓瞳兮臉一紅,並不敢看,又怕越往下聽到和看到讓彼此都尷尬的東西,所以只能假裝咳嗽一聲,驚了外面的兩人,瞳兮等了片刻才面紅耳赤的走了出去,並不敢看父親母親的臉色。&ldo;我,我來找本書看,我先走了。&rdo;瞳兮就跟自己是那個偷吃糖被人抓住的孩子似的,心虛的快步往外走,就怕被叫了回去,只在門口回頭望了望母親,她滿面羞紅,有些慌亂又故作正經的理了理髮絲,倒顯出別外的風情來。 瞳兮一出門還耐著性子先緩緩行了幾步,再後來就開始拔腿跑。照理,依她的性子遇上這種事也不該如此有失風度的拔腿跑,可是她只覺得心裡有一團不知名的混沌,彷彿要劈裂開來,只有大步的跑著才能緩解那種恐慌。省親行瞳兮只顧自己跑著,腦子裡想起先前的一幕幕,覺得滿腦子漿糊,慢慢流到全身將她黏住,怎麼也掙脫不開。一方面她覺得自己的母親不對,表裡不一,且想不到還有愛妒的毛病,另一方面她又羨慕自己的母親,覺得她無論是表面料理家務,還是私下拿捏自己的父親,都有一套辦法。可反觀自己,彷彿處處都在碰壁,處處都在彰顯自己的無能。瞳兮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裡,絲毫沒看到迎面而來的天政帝,更沒看到他伸出的手,結結實實的撞在了他橫著的手臂上。本來天政帝見瞳兮慌慌張張地彷彿後面有惡狗追著似地跑過來,直覺地就伸出手想將她攬過來,哪知她卻跟無頭蒼蠅似地猛力撞了過來。瞳兮痛呼一聲,站立不穩就蹲了下去,一隻手死死的地按住左肋,這一撞可不輕。只見到天政帝也立馬蹲了下來,&ldo;你沒事吧。&rdo;照往日瞳兮的性子那便是該強忍著疼痛站立起來,斷不能讓人看到自己的狼狽,可是天政帝臉上那般明顯的擔心,讓瞳兮遲疑了片刻。想起素來端莊的母親也有那般小兒女的情愫,又想起那日翠花在耳邊的低語,說的是該惹人疼的時候就該惹人疼,哪怕是隻有三分疼,你也得裝出十二分疼來,這叫會哭的孩子有奶吃。雖是俚語,但也不無道理。所以瞳兮只能睜著一雙氤氳著武器的眼睛看著天政帝,咬著下唇,努力吧&ldo;不疼&rdo;連個字吞回去。天政帝大臂一撈,想將瞳兮扶起,瞳兮的眼淚立馬滾了一滴下來,&ldo;痛。&rdo;那個痛字的發音還帶著絲絲的抽氣聲,可見的確是撞得厲害。從不見喊疼的人忽然間喊疼了,自然是讓人疼的,就好比從不發火的人發火了,自然是讓人怕的。天政帝將瞳兮打橫抱起,瞳兮則將頭埋在他的肩窩處,手臂則掛在他的脖子上,忽然覺得自己這般欺騙天政帝算不算欺君之罪,事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