鄉村教師的宿舍裡很是簡陋,主要的傢俱也就是一大一小兩個床鋪。
大一些的床是謝老師自己睡的,小的床鋪是他自己用木材做成的。
小床雖然簡陋,可床上被褥都很厚實,小勇就在那裡酣睡。
也許是長期沒有安全感,那孩子全身拱成了一團,像個球一樣。露在被子外頭的臉頰黑黑瘦瘦的,惹人憐憫。
雖然謝老師沒有開燈,進來的時候也是躡手躡腳的。
可在進門的一瞬間,孩子還是立刻就醒來了。
謝老師就乾脆開了燈,問他:“是我給你吵醒的,還是你一直就沒睡著?”
小勇說:“我沒睡著。”
謝老師嘆了口氣:“你這娃娃就是心事重!”
小勇乾脆坐了起來,不安地詢問:“老師,你是不是也不想要我了?”
謝老師瞪了他一眼:“你這娃娃,胡咧咧啥呢?我是你老師,這輩子都是!”
他把手機螢幕量給小勇看:“看見沒?這位主播姐姐很厲害,啥都能算。老師請她幫你找媽媽好不好?”
小勇垂下頭,沉默不語。
“一說起媽媽,就是這樣!”謝老師嘆了口氣,對桑非晚道,“他心裡是想媽媽的,就是他媽媽這麼多年也沒回來看過他,孩子心裡多少有點過不去。主播,這能算嗎?”
桑非晚點頭:“可以,而且這一卦我不收你錢。”
謝老師忙道:“這咋行?你直播間的規矩我懂,該給的要給啊。”
桑非晚笑了笑:“沒關係,有人替你付錢。是不是,雪雪?”
張雪雪明白桑非晚的意思,趕忙丟出了幾個打賞:“我最尊敬老師了。謝老師,這一卦我替你付了。”
謝老師有些不好意思,桑非晚道:“沒關係,她有錢。”
走路都能撿金子的錦鯉,當然不在意這點小錢。
打賞完了之後,張雪雪開始猜結果。
她內心很同情那孩子,也想給他一個好結局,所以張雪雪很想說:“小勇媽媽明天一早就來接他,母子團聚。”
可不知道為什麼內心就是覺得不太可能。
一個母親,如果真的愛孩子,怎麼會那麼多年不聞不問?哪怕再窮再難,看一眼、打一個電話總能做到吧?
思及至此,張雪雪幽幽嘆了口氣:“這一次的結局,我不想猜了。晚晚你直接說你算的結果吧。”
原本垂下頭的小勇抬頭望著螢幕裡的桑非晚,純真的眼眸裡,不安、擔憂、期盼,各種情緒交織在一起。
隔著鏡頭,桑非晚和孩子的目光對視:“你媽媽已經有了新的家庭,目前在距離你很遠的地方定居,她的丈夫並不知道她還有兒子。小勇,我的意思你明白嗎?”
小勇沉默了一瞬,忽然無聲地笑了笑:“明白,她不要我了。我早就猜到了。”
哪怕早就猜到,把血淋淋的真相揭露出來,對這孩子來說依然是很殘忍的事情。
可桑非晚覺得,寧可殘忍一次,也總比心懷希望無意義地等待更好。
謝老師聞言也有些失落,卻還在努力地安慰小勇:“你媽媽她也有苦衷,你別怪她。”
小勇依然在笑,他倔強地道:“不要就不要吧,我才不想她呢。”
“你這孩子……”謝老師伸手,揉了揉孩子的腦袋,滿目心疼。
“老師,你說她既然不要我,又為什麼要生下我?為什麼生了我又拋棄我,連看都不看我一眼。”
孩子的問話,讓謝老師心頭一酸,眼淚就吧嗒地掉了出來。
他是真的心疼這個孩子啊!
一年級的時候,學校裡還有不少學生。
小孩子都頑皮好動,下了課都迫不及待地衝出教室蹦蹦跳跳地玩鬧。
唯有小勇,他特別安靜。總是一個人默默地站在一邊看著,不愛笑也不愛玩鬧。
一到中午,別的同學都在教室吃從家裡帶來的飯。小勇卻飛快地跑走,然後一直等到下午快開課了,他才氣喘吁吁地跑進教室。
謝老師和他談話,可那孩子防備心理很重,什麼都不肯多說。
後來,謝老師去家訪,才知道他父親早逝,母親也改嫁多年。
當時他奶奶雖然還沒去世,可年紀大了,眼睛也瞎了,很多家務活都壓在孩子身上。
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那時小勇才六歲,就能很麻利地燒鍋做飯了。
而他每天中午急匆匆地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