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北冥目光一轉,又在億億萬萬小如砂礫的鏡子裡一眼就看到了自己家的那一塊。
老丘一張老臉懟鏡子面前,喃喃自語:“鏡子裡到底有什麼呢?為什麼我的鏡子沒有一點兒變化?哎呀,師父也真是的,為什麼不讓我跟去?害得我著急了一晚上。”
外面傳來了鄭蘭心的聲音:“你都在鏡子前盯了一夜,再看也可以看不出名堂來。出來吃宵夜吧,我做了你喜歡吃的油潑辣子面。”
“油潑辣子面?來了,來了!”
老丘放下了鏡子,屁顛屁顛地離開,至於師父的安危,那得吃飽了才有力氣關心。
由於這裡的時間流速放慢了24倍,現實世界的一切,投射到鏡中世界,就變成了慢動作。
至於聲音,則是完全隔絕的。
俞北冥試著抬手去觸控鏡面,可那些近在眼前的鏡子才一觸碰,就變成一個光點,融入到眾多的鏡子裡面去了。
他敏銳地察覺到,有幾面鏡子,出現了裂痕。
白俊家的鏡子就是其中之一。
可為什麼鏡子會突然出現裂痕?
這裡的結界之力,應該是由鏡中世界自行凝聚而成,兩千多年都不曾出過問題,為什麼現在卻出事了?
就在這時,俞北冥似有所感,突然飛身一轉,堪堪避開一記殺招。緊跟著就見一道光刃打在結界之上,千萬面鏡子中的一面隨之也出現了裂痕。
俞北冥抬眸看去,便見剛才跟在身邊的蛟帝已經回到了岸上。
蛟帝正眼神陰冷地看著他,語氣裡還帶著幾分遺憾:“想不到這種時候你居然還對我有防備之心。差一點,真是差一點就能殺了你!”
俞北冥向岸的方向慢慢走去,似乎一點也不意外:
“果然是你在包藏禍心。鏡子出現裂痕,是你動的手腳。為什麼你要這樣做?你在鏡中世界做了兩千多年的霸主,為什麼要對現實世界的人下手?”
“為什麼?”蛟帝冷笑了起來,“你也看到這方世界不過小小的一塊兒。大海,藍天,甚至連日月星辰都是虛假的,待久了當然要膩味呀!就像我當年在深山老林裡修煉,那一方天地再如何安寧,也有膩味的一天。”
“而外面的世界,日新月異。我只能看卻無法觸碰!我當然不甘心,憑什麼?那麼好的世界只能歸人類所有。”
“人類……”他舔了舔自己的嘴角,“那些柔弱的人類只配給妖族當食物,憑什麼統治這個世界?”
“俞北冥,你真的很蠢!你那麼的強大了,只要你揮揮手,整個世界你都唾手可得。”
“可你倒好,把那些外族妖邪消滅之後,居然拋下大好河山拍拍屁股走人了?古往今來,多少人、多少妖殺得頭破血流搶地盤、爭權勢,你怎麼能不要呢?”
“你不稀罕,你清高,你不要我要!”
“從前因為守龍山,因為你山主大人!所以我不得不躲進鏡中世界。”
“可這麼多年過去了,那些滅世大妖,該死的都死絕了,就連守龍山也沒落了。沒有人在提及你們當年的功績,你們也好像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一樣,再沒出現。”
“而我,也該出世了!”
“這麼多年了,為了讓我們的族人保持血性,不會忘記把人類踩在腳下的初衷,我甚至花了百年的心血煉製出了傀儡人。我讓這些人,成為妖怪的寵物、玩物、食物!”
“可惜,鏡子裡的人仿得再像,終究不是真正的人。想要真正地奴役人類,我們就必要衝出鏡中世界!”
“我又花了百年時間,不斷地讓我的力量去侵蝕結界,終於……結界鬆動了。我的力量能影響到現實世界了,甚至只要我願意就能帶著我的族人傾巢而出。”
“安全起見,我並沒有一下子就傾巢而出,而是小心的試探,看看人類當中,是否還有強者能和我們為敵。守龍山,到底還在不在,你俞山主到底還在不在!”
“結果,你真的出現了!這麼多年了,你果然還活著!”
說到這裡,他忽然又笑了起來:“可惜你還是太單純了,輕而易舉地相信了我的偽裝,隨我來到了這裡。”
“你是個英雄,我本來想讓你死得乾脆一些。”
“沒想到你居然還是對我起了防範之心。”
俞北冥道:“你確實偽裝得很完美,可有時候太過完美,反而也是一種破綻。”
“當年你意圖在亂世中稱王稱霸,即便連建立了鏡中世界,都不忘把自己塑造成統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