典妻由來已久,少說也有千年歷史。
在底層社會中,也並不鮮見。
在男人的心中,妻子是私有財產。
可把妻子典當出去依然會讓他們覺得丟失顏面。
尤其是他們那個鎮子,還擁有一座皇帝御賜的貞節牌坊,小鎮的居民們來來回回都要從牌坊下走過。
那是鄉紳官員們的臉面,怎麼能允許隨意抹黑?
於是當典妻和臉面產生衝突的時候,他們便想到了給自己找一塊遮羞布。
他們在遮羞布上裝飾上了潭神的傳說,讓別人以為那些典出去的女人,只是去侍奉神仙了。
而典妻的人家,為了自己的顏面,也當然會守口如瓶。
漸漸的,潭神的傳說越發的神秘。
阿英被典給了五十多歲的男人,夜夜受他折磨,不久就懷了孕。
第一胎,她生了個兒子。
可她還沒來得及多看,孩子就被抱去奶孃那裡了。
此後,她被困在一個狹小的院子裡,時常能聽到隔壁傳來嬰兒的啼哭聲。
那是她的孩子在哭。
可她這個親生的母親,卻連看一眼都不被允許。
乳汁將她的胸脯擠壓得又硬又痛,她連抬一下手都要忍受鑽心刺骨的痛。
可這豐盈的乳汁,卻一滴都落不到孩子的嘴裡。
她像個囚徒一樣被困在小院裡,熬過一天又一天。
每當夜晚降臨的時候,老爺會再來她房裡過夜播種。
躺在她的肚皮上時,那老男人偶爾也會說兩句軟話。
可當他提上褲子,就變得冷血無情,連她想要看一眼孩子都不被允許。
第三年,她又生下了一個兒子。
老爺對她很滿意,還想再多續一年典期。
可夫人說什麼都不同意,將她一番磋磨後,如期送走。
不管她生了幾個孩子,都不屬於她。
她是被典出去的女人,典當期間她的身子和她生下的子女全部歸東家所有。
唯一讓她欣慰的是,她靠出賣自己換得的錢財,能養活家裡那兩個孩子——至少那兩個孩子,還在等著她回去!
離開時候,是丈夫親手將她送出。
回來,依然是丈夫將她接回。
三年未見,男人瘦了、眼神也越發的暗淡,渾身上下散發著頹廢的氣息。
“鐵娃和二丫呢?”
男人撐著小木船,只說了一句:“回家再說。”
潭神洞裡依舊漆黑,船頭的紅色紙皮燈籠晃啊晃,血色的光芒也在晃啊晃。
可這光實在太暗了,照不透時代的黑暗……
當阿英再度回到小鎮,看到村頭那座造型雄偉、雕刻精美的貞節牌坊,只覺得無比諷刺。
可是身在這個時代,站在這座像大山一般沉重的牌坊下,她實在無力去反抗什麼。
她唯一惦念的是家裡的一雙兒女。
家裡的孩子也是她這幾年唯一的盼頭。
她踏進家門迫不及待地喊著孩子的乳名。
沒人應答。
房子裡裡外外也不見孩子。
“怎麼回事?”她轉頭詢問丈夫,“鐵娃呢?二丫呢?他們應該三歲半了,是跑去玩了嗎?娘呢?”
丈夫支支吾吾的,問了好幾次才說:“你回來了,孩子還能再生。我們再生個孩子吧,不管女娃還是男娃都行。”
原來,在她離開的三年裡,丈夫不務正業還染上了賭癮。
典妻換來的錢財全被揮霍一空,還欠下了不少賭債,把家裡的老孃都給活活氣死了。
他給母親置辦完了喪事後,看著一屁股的爛債實在無力償還,乾脆一狠心就把剛滿3歲的兒子給賣了。
至於女兒……那麼小的丫頭片子,白送都沒人要。
所以,他就乾脆丟在一邊,讓她自生自滅了。
這晴天霹靂,徹底壓垮了阿英。
她瘋了,街頭巷尾到處去找她的孩子。
孩子找不到,她就坐在牌坊下嚎啕大哭,一邊哭一邊奉勸圍觀的女人:“千萬別去潭神洞!那是個吃人的地方,專吃女人的骨血!”
她又狂笑起來:“哈哈……哪有什麼神仙?那是把女人的肚皮賣了換錢的幌子!”
她一邊笑,一邊撩開衣服露出肚皮:“我這個肚子裡呀,爬出來了4個孩子,可是我一個都找不到了。我的孩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