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暮雲走到房門前,望著那虛掩的視窗,心中隱隱有種預感。
他屏住呼吸,放輕了腳步,推門的同時,一掌拍過去,果然從門後衝來一人,朝他面門就是一掌,與他拍過去的一掌正巧對上了。
蕭暮雲偏過頭躲過掌風,還未站定,那人又朝他施展招數。
此人身形矯健,內力渾厚,招式紮實。短短一會兒,就與蕭暮雲過了十幾個回合,仍不見漏洞。
一個人神態、口音可以偽裝,但身上的氣息騙不了人。
蕭暮雲輕挪了身姿,拱手道:“想不到,唐仵作的腰脫好得如此快?”
他話音剛落,屋內燭火通亮,桌案前穩穩地坐著唐仵作,他目光銳利而專注,彷彿一隻晝伏夜行的貓頭鷹。
他沙啞如鈍刀的嗓音淡然道:“蕭捕頭的武功果然厲害。”
唐仵作指了指面前的椅子,示意蕭暮雲坐下。“坐吧。你既然都已經查了我的檔案,一定想知道的不止那麼點雞毛蒜皮。你想知道什麼,我都可以告訴你。”
蕭暮雲被反客為主了,心裡倒沒什麼不悅,他喜歡這種不繞彎子的溝通方式。
他剛坐下,唐仵作給他倒了一杯茶,見蕭暮雲沒喝,淡淡道:“也好,今晚你喝不喝茶,肯定也不會睡得很好。畢竟還沒找到水鳳那丫頭。”
蕭暮雲嘆了口氣,拿起茶杯喝了一口。
唐仵作嘴角輕抿,“你放心,我不會在茶杯裡下毒,我萊國藥師若要下毒,根本用不上本人到場,相隔幾十裡也能把人毒趴下。”
蕭暮雲放下茶杯,只覺得今晚的茶格外的苦澀,點頭道:“萊國藥師,文武全才,武能達到國內頂流,文更是醫界聖手。想必唐仵作在萊國國內,與最高階別的大藥師不遑多讓。”
唐仵作“啊哈”笑了一聲,那自傲的表情好像在說,算你小子有眼力。
“的確沒錯。”隨後又道:“即便在大齊我老頭子也沒什麼可怕的!”
蕭暮雲接下來的話,卻令他大吃一驚。“那為何十五年前,您還是沒能救得了自己的主子?”
“你居然查到這個地步了?”唐仵作並不看蕭暮雲,只用手撥弄了一下茶壺的蓋子,發出清脆的聲響。
“我猜的。”蕭暮雲毫不掩飾。
“你如何猜到的?”
“從李胡一的屍體出現在衙門門口的鳴冤鼓之上,你給李胡一驗屍開始,我就覺得哪裡有些不對勁。”
“哦?還有呢?”唐仵作儼然有了興趣。
“還有,”蕭暮雲從身上取出來一根銀針,“我今日在李胡一跳下去的懸崖邊緣附近找到了這個,當時這根針只露出地面一點,唐仵作,您也沒想到自己會不小心丟了它吧?”
唐仵作慢慢地點頭:“昨夜一直下雨,我沒想到自己忙中出錯。”
“其實,您殺人殺得很穩健。”蕭暮雲肯定了唐仵作的“手藝”,繼續道:“其實,我早就對您的身份有所懷疑。”
“你從哪裡懷疑我的?”
“一種感覺。您的行為舉止根本就不像普通仵作,對藥理、製藥,您懂得太多了,您還知道各種毒藥的特性,這都是您不經意間流露出來的。也許您沒發現,您藥櫃上的藥罐子擺放順序的習慣,已經暴露了萊國藥師的身份。”
蕭暮雲接著道:“而且,你故意將李胡一的幾大穴位用銀針定住,然後將他綁在鳴冤鼓之上,故意放出訊息,令附近百姓村民,來到門前一人一刀,讓不能做出任何反應的李胡一活生生地眼看自己被眾人一刀又一刀地刺死。”
“我記得,一本萊國的藥師秘籍中曾有過這樣一段記載,以‘天祭’之法,處死大奸大惡之人,受眾人刀俎,靈魂破碎,無法再入輪迴。”
唐仵作眯了眯眼睛:“你怎會看得到萊國的《藥師秘籍》?你到底是何人?!”
蕭暮雲面色坦然道:“我母親是萊國醫女。”
“你母親是?你該不會是?”連續兩個沒問完整的問話,唐仵作已經從蕭暮雲點頭裡得到了肯定答案。
唐仵作笑著搖了搖頭:“沒想到,命運如此捉弄人。你的母親與我是同門,她雖年紀比我小些,但資質高超,天賦絕頂。只可惜,只可惜,最後跟了你父親。”
蕭暮雲不知該做何反應,母親是他內心最不願觸及的逆鱗,但凡與母親沾邊的事情,他都尤為敏感。
蕭暮雲不想對外人提及,就算是母親的同門師兄,他亦是不想多說。
“唐仵作,說說十五年前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