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因為……&rdo;秦恬絞盡腦汁,&ldo;你瞧,你不可能陪他們到波蘭去,如果註定要分離,開頭就不要投入太多的感情……會傷心的。&rdo;而且說不定,是傷心欲絕。愛倫娜不以為然的走了,她來只是為了告訴秦恬接下來可能有好幾個月兩人都無法一起逛街,而下次兩人再見面時說不定在實戰上已經有了偌大的差距,她為有這麼一個艱鉅而神聖的任務感到自豪。秦恬覺得很沉重,她忽然很想去大院看看伊路莎奶奶。帶上一罐子棗泥糕,秦恬去走進了大院。這兒經過伊路莎奶奶和幾個法國住戶的清理,已經乾乾淨淨,但同樣,少了一份人氣,曾經數十戶清貧而淳樸的猶太家庭已經消失,可能永別,秦恬站在院子中,似乎能看到樹下婦女們一起做著針線活,說著家裡的趣事,幾個孩子跑來跑去歡笑,後面跟著跌跌撞撞的豆豆,口齒不清的喊著:&ldo;等等我,你們等等我!&rdo;伊萬正在家中做飯,冬季賽車場的人轉移後,他似乎也得以休息,只是秦恬看到他時,總覺得他變了。伊路莎奶奶憂心過重,最近身體很不好,秦恬剛進門,就聽她在遠端指揮伊萬做茄汁湯,伊萬手忙腳亂的一手菜刀一手鍋鏟,伊路莎奶奶大吼:&ldo;笨死了!放點兒蜂蜜!&rdo;看到秦恬,她很高興,喊伊萬端來一杯咖啡,兩人一頓嘮,相互心情都好了點。伊萬送秦恬出門時,表情很沉重,秦恬有些看不過去:&ldo;賽車場的執勤,很累吧。&rdo;伊萬看看秦恬,又看著地,點點頭,又搖搖頭:&ldo;我想辭職。&rdo;秦恬看著他。&ldo;媞安,我只在賽車場呆了三天,但我忽然覺得,再這樣下去,我會瘋掉。&rdo;伊萬的聲音很低啞,&ldo;愛倫娜一直在醫療帳篷給病人治療,她沒看到的太多了,但我不忍心告訴她。&rdo;他欲言又止。秦恬道:&ldo;我知道,你應該已經看出,這滿賽車場的人,最終會走向哪兒了吧……不是德朗西。&rdo;伊萬擦了擦眼睛:&ldo;他們不可能放過他們。&rdo;&ldo;但你還得幹下去。&rdo;秦恬道,&ldo;我沒猜錯的話,你還會被派到德朗西集中營去做看守。&rdo;&ldo;是的……我不想幹了,這一切,太瘋狂,太超出我的承受能力了……我的同僚都瘋了,他們好像一夜之間連是非都不分了,幾個孩子在玩鬧,尖叫的響了點,他們抓過來就一頓打……他們難道看不出來這是孩子們唯一的娛樂了嗎?甚至這可能是全場最健康最有力氣玩的孩子了,如果連他們都不奔跑不尖叫了,整個賽車場就都是一個墳墓!&rdo;伊萬有些激動了起來,他臉上微微流汗:&ldo;我看到了好幾個鄰居,他們看到我,都求我放他們出去……但我,我守的是內門,我沒有通行證,我也不認識守外門的那幾個死板的混蛋,我只能幫他們帶信,帶點食物,他們竟然還感謝我,問我奶奶的身體情況,說那天晚上嚇到她了……我什麼都說不出來,媞安,我嘴笨,我真不知道我該說什麼,安慰什麼……愛倫娜有沒有跟你說她接生了一個孩子?&rdo;&ldo;說了。&rdo;秦恬努力弄出一個微笑,&ldo;她很高興。&rdo;&ldo;是啊,裡面他們抱著新生兒歡呼,大出血被送往醫院的孕婦卻直接死在了門外!那個嬰兒誰養?!昨天晚上賽車場內的主治醫生抱出了那個嬰兒的屍體……愛倫娜回來時說她很高興醫生得到允許把孩子送到母親的身邊……可是,可是……那是到另一個世界啊……&rdo;伊萬蹲了下來,無法前行。秦恬站在一邊,看著塞納河的微波在夕陽下盪漾。&ldo;所以伊萬,在那群沒良知的人中,有個有良知的人,那些可憐人的生活,將會好很多很多。&rdo;秦恬輕聲道,&ldo;你不能逃避,你得迎頭痛擊,你不可能無視所有的黑暗,現實就是這樣,你不可能一輩子躲在奶奶的羽翼下。&rdo;&ldo;可我不敢,我閉眼就是那個紫色的嬰兒……&rdo;&ldo;那麼,我也不為難你。&rdo;秦恬頓了頓,&ldo;因為我也是個膽小鬼,明知道愛倫娜接手的是個什麼樣的工作,全連陪她分擔的勇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