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路莎奶奶扶住秦恬,擦了把眼淚,一起進了屋。警察伸手,關上了他們的門,把喧囂都隔在外面。此時天已經完全亮了,她們往窗下看,混亂的場面盡收眼底。秦恬緩緩的坐在窗邊,伊路莎奶奶的安樂椅,大半夜的奔波,她終於坐了下來,只感覺疼痛中巨大的舒適感襲來,她舒了一口氣,轉而心情更加沉重。伊路莎奶奶端來一碗熱湯,輕聲道:&ldo;喝吧,怎麼傷的那麼重?&rdo;秦恬搖搖頭:&ldo;沒事……&rdo;她喝了一口湯,忽然問,&ldo;伊萬呢?他……&rdo;也在這樣幹嗎?&ldo;不知道。&rdo;伊路莎奶奶坐在秦恬身邊,她表情很平靜,與外面的喧鬧截然相反,&ldo;他昨晚就沒回來,我反覆跟他說,無論他多為難,決不能傷害無辜的人……聽不聽得進去,就是他的事了。&rdo;她說罷,嘆口氣,開啟手裡的醫藥箱,拿出些瓶瓶罐罐:&ldo;來,塗些藥,你臉都變形了,可憐的孩子,回家會嚇到爸爸媽媽。&rdo;秦恬也很愁,但她無心塗藥,外面的人都在生離死別,她在這兒喝熱湯敷藥,她做得到,但良心難安……她起身開啟門,正對上對面警察警覺的眼神,他問:&ldo;你又要做什麼,女士?&rdo;秦恬氣不打一處來,她指指自己的臉:&ldo;看我的傷。&rdo;他不說話,看著。&ldo;我負責的猶太病人不見了,你的同僚,上司,把我往死裡打。&rdo;秦恬捂著肚子,盯著那警察,&ldo;我是在告狀嗎?沒有,我也不知道為什麼要說這些……但我要告訴你,今天,發生的這些事情,遲早有一天,是你,你們的恥辱!&rdo;警察靜靜的看著她。他的同伴忽然嗤笑一聲,拍拍他,樂不可支的笑起來。於是兩人一塊兒笑,似乎秦恬就是個笑話。秦恬無話可說了,她覺得全身都不對勁,連罵人的心思都沒有,這個樓道的人差不多都走到下面去了,她想下去看看,但也知道自己無濟於事,只能慘白著臉捂著腹部看著樓下,大口喘氣。&ldo;孩子,你看起來不大好。&rdo;伊路莎奶奶跟出來,扶著秦恬回房坐下,&ldo;喝點熱水,喝點湯,去醫院看一下吧。&rdo;&ldo;我就是從醫院過來的,醫生說沒事。&rdo;秦恬深呼吸幾下,感覺痛覺降低,起身道,&ldo;我該回去了……&rdo;&ldo;是呀,還是回去吧。&rdo;伊路莎奶奶在秦恬臉上塗了點涼涼的藥膏,&ldo;無論怎樣,你還有爸爸媽媽在等你。&rdo;&ldo;恩。&rdo;這時候,秦恬無比想回家。她下了樓,外面的車已經把猶太人運走幾批,還有一些人慢慢的往外走著,地上散亂著很多拿不下的東西,小箱子,小零碎,散落了一地,一些站在那兒沒事幹的警察,旁若無人的在地上搜檢著,一些翻開的首飾盒裡面被搜個精光,就連燈罩上鑲金的花紋都不放過,還有一些瓶瓶罐罐,酒水,菸草……凡是看到看得上眼的,抓起就放進袋中,彷彿旁邊那些排隊離開的失主就真的是行屍走肉。秦恬垂下眼,自顧自走出院子,那兒還站著那個剛才被她噴了一臉血的警察,她走出去時,那警察警惕的看著她。秦恬不知哪根筋抽住了,還朝他笑了笑,然後她可以肯定,自己笑的很猙獰……因為那孩子後退了一步。她走了兩步,找到借來的腳踏車,被扔在了路邊,她試了兩次,實在吃不消爬上去騎了,乾脆扶著車子一步一步走回去。心裡不是不翻騰的,這一晚上就跟做夢一樣,她覺得如果前半夜被逼光榮捱打憋了一口氣和一肚子淚水,後半夜雖然雄起了一下,可是一事無成。她很挫敗,很沮喪!&ldo;恬!恬!&rdo;秦恬抬頭,左右張望,在巷子裡看到了熟悉的身影。&ldo;奧古斯汀!?你怎麼在這!?你不是……&rdo;她也說不出奧古斯汀去了哪,只好勉強的笑道,&ldo;你回來啦。&rdo;奧古斯汀穿著軍裝,躲在巷子裡不知道是為什麼,他仔細的看了看秦恬,忽然大步走過來,把她一把扯進巷子中,摸摸她的臉:&ldo;你臉怎麼回事?!誰打的你!?&rdo;秦恬沉默了一會兒,突然抱住他,臉埋在他懷中,悶悶道:&ldo;讓我安靜一會兒。&rdo;奧古顯然有點無措,最後只能抱住秦恬,緊緊的:&ldo;昨晚,出事了嗎?&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