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的情況是,白俄羅斯像是德國佔領區一個突起的角,周圍全是蘇聯軍隊,一旦白俄羅斯失守,蘇聯就會進入波蘭,然後……柏林。從到白俄羅斯時人人都說,我們會打回去的,到現在,傷員多到所有人都無暇說話,每一個人的臉上都是恐懼絕望還有茫然,秦恬覺得自己似乎經歷了德國由勝轉敗的現實場景。經歷了寒冬,秦恬的小箱子裡的儲備成功頂住了換季的壓力,否則在這滿目瘡痍的城市她可真找不到地方去買衣服。她一到明斯克,就想盡辦法聯絡上了貝爾小姐,對於她的情況,貝爾小姐束手無策,而現在的明斯克,少有回去的列車,就算有,為防止逃兵和難民潮,那也有嚴格的名額,秦恬根本得不到,而前往其他方向的列車,一個不小心就可能拐彎到前線,還不如老實呆在明斯克,更何況,現在明斯克幾乎是德國東線戰場最核心的城市了,說不定還可能遇見個誰……一些莫名的期盼下,秦恬決定留在明斯克。在瑞格爾中尉的幫助下,她成功成為了戰地醫院的一名最下層的護士,即使是在這個時期,護士的任職依然是極為嚴謹的,她只有一張經過紅十字醫院培訓的證明,甚至不算是擁有正式的行醫資格,而當初醫院開具的證明什麼的她一樣沒帶,只能憋屈的打下手。每個月的津貼不提也罷,極為有限,五個月下來她也只攢了一小布袋,忙碌的時候甚至忘了發放,秦恬只能慶幸於他們的包吃包住,雖然吃的和住的真的不怎麼好。中午,她剛開啟裝乾糧的飯盒,就聽到遠處一陣騷動,她嘆口氣,好吧,又要幹活了。醫院外面,一車車傷員被送到門口,護士和護工們湧上去,紛紛開始分揀傷員,根據傷員傷勢的輕重送往不同的病區。由於這兒是大後方,被送來的傷員雖然都是重傷失去戰鬥能力的,但是也都受過基本的護理,還不至於太過血腥,經歷過幾次後,秦恬已經能夠對著那些傷員面不改色了,燒焦的半張臉,被打成篩子的背部,斷掉的腿……冬天她剛參與工作的時候,曾經豪放的掰開一個傷員的手指,然後從他手心裡撈出五顆腳趾頭……這哥們在雪地裡昏倒了,醒來時埋在雪裡的腳已經凍住了,他彎身一摸……腳趾頭就掉在了手裡。這可真是相當驚悚,秦恬現在還能想起他血液恢復流通時那慘烈的叫聲,勝過無數被剖腹被子彈射穿的傷員。從此她就淡定了,無論多麼血腥噁心的場景,只要她想起那慘叫,什麼都是浮雲了。&ldo;媞安!發什麼愣呢!快點!&rdo;有人催促。秦恬依然站在空地上看著忙碌的場景,皺眉道:&ldo;這次的傷員……好像……&rdo;特別慘。她沒說出來,但是事實確實是這樣,這次的傷員幾乎是被粗暴的塞進車子裡送過來的,好幾個已經在擁擠中扭曲了身體,秦恬和幾個五大三粗的德國護士湧在車後,像男人一樣挽起袖子開始搬運傷員,幾個被派來幫忙計程車兵則負責用擔架把傷員運送到指定的病區。阿妮塔護士專門負責分檢傷員,她剛戴上的白手套早已經被血浸透,手裡拿著筆在顯眼處標著記號,然後讓人抬出去。秦恬剛和一個同伴合力搬下一個士兵,就見後面轟隆隆的聲音傳來,一看,整整五輛卡車停在了後面,加上現在已經有的三輛,一下子就來了八輛車的傷員,按每輛都裝五六十人來看,這一下子就是將近五百個傷員!可護士就那麼點兒啊!醫生也就那麼點兒啊!被突發的狀況弄的措手不及,護士和士兵們紛紛加快了速度,周圍都是哀嚎聲,還有醫務長的怒吼:&ldo;怎麼突然來那麼多!不是隻有三車嗎!?醫療物資都不夠了!誰是負責人?!&rdo;&ldo;俄國人對維捷布斯克發動了突襲,這是奧爾沙集團軍的重傷員,那兒的設施全毀了,戈林元帥親自下令派空軍運送傷員,很快會有醫藥物資送來!&rdo;一個人大吼著回答,&ldo;動作快點!誰偷懶我斃了誰!&rdo;這種時候威脅人還有個屁用啊,秦恬翻了個白眼,剛放下一個士兵就聽到不遠處一聲槍響,緊接著一聲尖叫,秦恬回頭,一個護士正蹲在地上抱著頭哭泣,她旁邊是一個軍官,拿槍指著那護士。那軍官全身都髒兮兮的,衣服上都是泥,被太陽曬成了塊狀,臉上也一團糊,但掩不住那殺氣,秦恬下意識的一縮脖子,轉過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