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我們要去哪?&rdo;見路過了廣場,往城的另一頭駛去,秦恬忍不住問道。&ldo;斯萬夫斯基說,帶我們去見識一點東西。&rdo;伊娃用俄語和司機交流了幾句,笑著回答。&ldo;我想,我可以在這兒下車。&rdo;秦恬打不起精神,&ldo;我覺得如果這兒的紅十字會負責人活著,應該就在那個廣場。&rdo;她指指畢烏索茨基廣場,&ldo;那兒是救治中心嗎?&rdo;&ldo;看來是的。&rdo;伊娃朝那瞅瞅,但她依然握住秦恬的手,&ldo;媞安,我知道你急於幫助別人,但是你看,華沙已經被收復很久了,需要幫助的人基本都已經得到救助了,你累了那麼久,好歹休息休息。&rdo;秦恬從沒想過做聖母,蘇軍沒要求她做任何事,但是當看到前線源源不斷運來的傷兵時,她還是忍不住披掛上陣了。不得不說,蘇聯軍隊對於護士的要求沒那麼高,甚至有幾個小姑娘都是趕鴨子上架,字都不識幾個就應徵入伍,相比之下德國護士的平均素質就高出了一大截,於是秦恬一來瞬間就成了主力,十天後地位無限拔高,雖然她語言不通,但勝在身經百戰,技術夠勁道,雖然因為各種原因從未當過領頭羊,可是在這她成功用幾個俄語詞彙以及法語帶領一群小姑娘走向技術的頂峰。然後,她就一直跟死狗一樣的幹活,不停的治療,治療,治療,直到現在。一九四四年的聖誕節已經過去一個多月,最寒冷的時間就快到來,秦恬終於不再在荒郊野外的行軍營遊蕩,一路輾轉到了歷經幾個月終於被徹底佔領的華沙,本以為可以找間屋子好好睡一覺,誰知卻在城外又呆了三天才得以進城。進入時,又是一片廢墟。她想屎。要床,要被子,要枕頭……車子開了許久,出了城,沿著鐵路線開,一直到傍晚,慢慢的,遠處出現了一片灰色的建築。秦恬頂著風往前看著,心漸漸的沉了下去。其他女兵似乎也感受到了不一樣的氣息,停止了說笑,探頭張望著。鐵軌徑直進入了那個碉堡一樣的建築,車子便也緩緩開入,沿途又漸漸有了人,一些蘇聯士兵搬著各種木材在往外走,還有很多沒有清理掉的屍體在遠處擺成一堆。陰冷的氣息以比冰雪更寒冷的架勢侵襲過來,就連馬達聲都顯得沉悶了,姑娘們交頭接耳,表情嚴肅:&ldo;這兒是哪兒呀?&rdo;秦恬卻已經僵住了,她沒來過這,但她來過類似的地方。雖然已經經過清理,但是那連綿的木質平房,那細密的鐵絲網,還有遠處高聳的煙囪,都無一不彰顯出這個地方呼之欲出的身份。她甚至覺得,她其實是來過這的,因為門口的碉堡如此眼熟,似乎曾經以這個角度經過這個碉堡無數次,而在進入後,會有德國士兵大聲命令所有人下火車,下車的人被列隊帶到屋中,脫衣,剪髮……車停在一個比較結實的兩層別墅外,裡面有蘇聯士兵進進出出,他們的表情比德國最古板的軍官還冷硬,看到姑娘們下車,也沒有過多的反應。&ldo;這兒究竟是哪?&rdo;伊娃和僵硬的秦恬一起下車,她眼疾手快抓住了正下車的司機,&ldo;這兒給人的感覺……很不好。&rdo;司機摘下帽子甩了甩又帶上,在手上哈著熱氣,大鬍子下厚厚的嘴唇彎起一個諷刺的弧度:&ldo;歡迎來到,奧斯維辛。&rdo;&ldo;……&rdo;秦恬後退一步。在伊娃追問奧斯維辛是什麼用途時,她已經緩緩轉身,面無表情的看著四周。每一次到集中營,天氣都是陰翳的,好像集中營的天氣,從來都是陰翳的。她看到旁邊鐵絲網圍起的一大片平地上,還有沒清洗掉的大片血跡,和旁邊發白的土壤相比,顏色深得觸目。上一次去集中營,在德軍的故意安排下,她和貝爾小姐幾乎什麼都沒看到。而這一次來到集中營,卻已經遲了,她什麼都看不到。一旁伊娃已經明白了這兒就是傳說中關押猶太人和戰俘的最大的集中營,震驚之餘不禁追問她們要來幹嘛。&ldo;伊娃,伊娃。&rdo;秦恬低聲叫。&ldo;怎麼了,媞安?&rdo;&ldo;我能,四處逛逛嗎?&rdo;秦恬問著伊娃,眼睛卻看著司機。司機聳聳肩:&ldo;隨便你,不過這兒很大,可別迷路,晚飯可能要八點,請到時候準時到。&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