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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戰起1938+番外 作者:瘋丟子

小海揉揉眼,走回屋中。秦恬繼續按摩,空氣中混合著巧克力和藥的味道,怪異,卻出乎意料的好聞。&ldo;你的工作完成了嗎,要不要等會我給你拿來?&rdo;&ldo;差不多了,時間寬裕,等會我在這睡一會。&rdo;他懶洋洋的道。秦恬於是不說話了,擦完了腿,放下褲管,蓋上毯子,接著開始手腕和手肘,最後是肩部。&ldo;你昨晚做噩夢了吧。&rdo;她又問。沒什麼好否認的,他低低的恩了一聲。&ldo;如果真的太恐怖,你可以找下心理醫生,我聽說政府有專門出資成立了這麼一個部門,專門……&rdo;&ldo;沒什麼的。&rdo;他打斷她的話,皺眉道。秦恬還是擔心:&ldo;都一年了,還是沒法面對,會變成心病的,不,已經是心病了,小心憂鬱症。&rdo;&ldo;哪那麼容易憂鬱症。&rdo;他嗤笑。&ldo;憋出病來就是憂鬱症!&rdo;秦恬堅持,&ldo;你既然不肯跟我們說,我就不問,但你可以跟心理醫生說,你又不認識他們,說了就忘,有什麼關係,他們還能開導你。&rdo;可是跟他們說又有什麼用,真正需要理解自己的,不就是你們麼。他沉默,一直想把一切都扔出來,好長長的喘口氣,可到了嘴邊,看到這家人的笑臉,卻又什麼都說不出來了。太痛苦,太殘酷,就算說出來,都好像成為了一種罪惡。逃過了槍斃,逃過了審判,能夠過上現在這樣的生活,他已經覺得過去那十幾年無足輕重,只是每當獨自一人,每當閉上眼,那些場景,那蝕骨的寒冷,卻又鋪天蓋地,如跗骨之蛆,讓他恐懼到心悸。這都是你該的!他記得分別前秦恬的大喊。沒錯,他現在知道了,都是他該的,所以,他沒有怨言。肩胛骨暖烘烘的,讓他有些疲倦,他慢慢的合上眼皮,感到秦恬替他拉上衣服,扣了釦子,蓋上毯子。&ldo;喂,別睡。&rdo;秦恬拍拍他,&ldo;雖說有太陽,但畢竟是深秋,還是會冷的,進屋去睡。&rdo;他無奈的睜開眼,這一拍,瞌睡全沒了。&ldo;不困了?不困了工作吧,或者看書?你不是很快要考試了嗎?&rdo;他嘆氣,見秦恬作勢要給他準備工作用品,他忽然鬼使神差道:&ldo;你不想知道我那十年怎麼過的嗎?&rdo;秦恬一愣,半晌,搖搖頭:&ldo;我好奇,但不是非得知道,要是說了讓你難受,你可以不說,我不聽又不會少塊肉。&rdo;&ldo;坐下吧,十年,能說很久呢。&rdo;我很慶幸我犯了一個小小的錯誤,而有些上司正好缺只雞來儆猴,我被降了級,還開除了黨籍……相當嚴重的懲罰,至少在那時,讓我忐忑了很久。我不再屬於黨衛隊,被整編到了國防軍體系,在易得,軍銜卻難升了,一個滿身軍功章計程車兵說不定只是個上尉,我更是隻能保持中尉的軍銜不動搖,慢慢的在戰場上求存。你還記得霍夫曼嗎,那個聽說和你吵過架的軍醫,他臨死前塞給我一瓶藥水,讓我得以消掉手上代表黨衛軍的紋身,我不知道奧古到底和他說了什麼,也不知道究竟命運幹了什麼,總之這麼一年間,我竟然脫離了黨衛隊,徹底的。然後你也知道了,明斯克,包圍,俘虜……我們被押送到了莫斯科,那兒的人給我們準備了一場盛大的歡迎儀式,遊行。這是所有德國軍人的恥辱,我們儘量讓自己的衣著顯得整齊,讓自己的面貌看起來精神點,但是沒辦法,我們幾個月都沒有洗澡,身上都是蝨子,骯髒,襤褸,更多的人因為飢餓和食物中毒面黃肌瘦,不得不傴僂著,捂著肚子和傷口走路,有很多人嘔吐,還有很多人憋不住,拉在了當場……全莫斯科人都見證了這群可恥的戰俘如何髒汙了他們神聖的紅場,但那又如何,我們盡力了,恥辱是戰敗的附屬品,承受是我們的義務。然後,很直接的,西伯利亞。大部分人的工作,就是挖煤。我真不知道該怎麼說那樣的生活,可能表面上看很痛苦,可是回想起來其實也沒什麼大不了的,當生存成了底線時,一切苦難都顯得美好,就像當時一個同僚說的,當一切不能再差時,那麼就是它漸漸好起來的時候。蘇聯人的仇恨是顯而易見的,每天的食物與勞動完全不成正比,一開始還好,等到天氣變冷,每一天都有人凍死餓死,於是很多人的工作變成了抬屍體,挖坑掩埋。最好的工作是在伙房幫工,就算砍柴燒火也能比別人多得一心半點的食物……我當然輪不到,我人緣並不怎麼好,很長時間我都覺得,其實我就是死的,只不過腦中還有一點可憐的思維活動儲存了我的生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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